待宴会散去后,孙权拉着费祎的手不愿意放开,“先生乃是淑德之人,日后必将成为汉国的股肱重臣。此次回去后,恐怕不能常来东吴了。”
说着,令人将自己常佩的宝刀拿来,赠予费祎。
费祎婉拒道,“祎不才,何堪当吴王之盛誉?然而刀是用以讨不庭、禁暴乱之物,但愿大王可以勉建功业,同扶汉室,如此则臣虽暗弱,也不负这次东顾贵国之行。”
孙权此时已有称帝之心,闻言只是打了一个哈哈,却是没有正面回答费祎的话,然后又转了一个话题。
“吾闻贵国的冯侯文武皆备,乃是世间少有的才俊。太子登与之年纪相近,可惜却是太过于愚昧。若是冯侯有空,不妨让他出使吴国,也好让太子登学而为友。”
“吴王既有命,祎回到大汉后,自会向天子与丞相禀明。至于天子与丞相如何裁决,却非祎所能左右。”
费祎回答道。
“如此便有劳了。”
孙权点头,这才令人把费祎送出宫去。
宫门外,陆逊的车驾一直在等候,看到费祎出来,陆逊便亲自邀请费祎上车,“文伟与我同行如何?”
“大将军既有所命,祎岂敢不从?”
费祎连忙说道。
两人上了车,车轮开始转动,大青牛在青石上敲出“嗒嗒”的声音,缓缓前行。
费祎端坐不动,看向陆逊,“大将军可是有事要与祎说?”
“倒是没什么大事。只是今日听汉使在宴会上,提起蜀地年轻才俊,所以心有所感,想问问汉使对太子的宾客们是什么看法?”
陆逊温和一笑,温雅有礼。
点评人物,本就是这时代的风气。
太子宫的宾客,年纪大多都与太子相差不远,如不出意外,二三十年后,这批人将会是国之重臣。
陆逊此言,看起来是想与费祎点评江东下一代的年轻人物。
只见费祎毫不犹豫地回答道,“东宫多士,宾客满门,江东多才俊,实是不虚。”
陆逊摇头,微笑道,“文伟何其不实也!方才在宴席上,仅举冯侯一人,便力压东宫宾客,多士哉?”
“只是一时口快耳。”费祎面色从容,“就拿骠骑将军之子诸葛恪来说,年纪轻轻便才博果辩,论难锋至,同龄人中,已经算是少有之辈。”
陆逊却是不同意费祎所言:“东宫宾客,皆以诸葛恪为首,其人确实才高,但过于刚愎,不知收敛,而且生性粗疏,易被人所趁。”
“至于宾客余者,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更勿论能与冯候相提并论。”
费祎心里吃了一惊,他实是没想到陆逊居然这般高看冯永,他心念电转,“大将军说了这么多,却是漏了一人。”
“谁?”
“太子。吾观太子性谦而好学,与人亲善,文章鉴识,超然卓绝,颇有君子之风。”
费祎说出这番话后,即便如陆逊者,脸上亦是不禁露出笑意,“东吴能得太子如此,实是国家之幸。”
说到这里,两人相视一笑。
这下一代里,一个明君,一个良臣,怎么看,也是明君占优势一些。
费祎心里却是多想了一层,若是汉家天子能一直像现在这般从谏如流,谁强谁弱,谁能说得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