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朝野谁还会说你不合适居此要职?我就是把西羌之事付之于你,又有何妨?”
正在考虑《季汉的名义》应当怎么写的冯郎君一听,顿时就是一个激灵:陇右、凉州、关中的羌胡都归我管?
单单从羌胡方面来说,这比大汉的几个都督权利大多了!
再加上羌胡的社会地位低下,真要当了护羌校尉,那岂不是羌胡的太上皇?
到时候哪个部落敢不听老子的话,族之!
啊,不是,是领王师讨不臣,顺便再牵几头牛羊回来打牙祭……
想到这里,冯永只觉得浑身燥热无比,脱口而出地问道,“丞相,此话当真?”
“国之大事,我怎么会与你开玩笑?”
诸葛亮看到冯永这个模样,眼中闪过令人捉摸不透的意味,脸上却是微微一笑。
冯永眼珠子转了转,问道,“只要我能安抚好羌胡就行?”
“是今年要安抚好陇右羌胡。”诸葛亮咬着重音道,“今年陇右大乱初定,所以护羌校尉的主要职责是安抚羌胡。”
说到这里,诸葛亮岂会不明白冯永那点小心思,“莫要想着钻什么空子!你也说了,要仿越巂旧例,那从明年起,陇右羌胡就要编入户籍。”
“到了后年,每年要按户籍数量,为朝廷上交定额的牛羊马匹,羊毛,还有粮食,才算过关。待光复了凉州、关中,视情况而增加定额。”
冯永问道,“定额也是按越巂的规矩吗?”
“暂时先依越巂旧例。”诸葛亮似乎早就考虑过这个问题,“以后再按实际情况做出调整。毕竟今年才是越巂全面实行赋税的第一年吧?”
冯永点头,“对。”
虽然越巂去年就可以收上来一部分赋税,但那只能算是试行。
再加上北伐这个关系到大汉生死攸关的大事,所以越巂去年实行的是战时政策。
只有等今年全部结束,以阿梅为首的越巂统计团队把所有的数据都统计出来,才能对越巂的政策做出针对性调整。
“那就对了。越巂规矩初定,谁也不知道有没有不妥当之处,今年先看看越巂有无需要补漏的地方。待确认无误后,陇右再依例而行。”
“没问题!”
冯永连连点头。
明年有整整一年的空档期,足够自己把事先砸下去的本钱全部捞回来了!
“明年收上来的羊毛,朝廷收三成。从后年开始,收五成。”
诸葛亮又补充了一句。
冯永脸色一僵,然后迅速又在心里盘算了一番:这么算来,给蜀中世家那五个工坊的羊毛价格就只能再提高十五个百分点了。
“行!”
看着冯永答应的极是痛快,大汉丞相心里突然有些后悔:早知道从一开始就收五成。
“护羌校尉属官有长史,司马二人,还有从事若干,这些名额你自己拟一份名单上来,交与我过目。”
“还有,护羌校尉可领军万人,到时先给你配三千士卒,剩下的,你需要从羌胡部族里征调。待收复凉州、关中后,再另行扩军。”
“每年给朝廷上交足额的赋税后,剩下的钱粮由护羌校尉自行调配,但护羌校尉属军,武器、铠甲、粮草等,朝廷也不再另外配给,要你自己想办法。”
听到大汉丞相给予护羌校尉的权利,冯永第一个反应不是高兴,而是大吃一惊,甚至有点寒意:老子没犯什么大事吧?这是打算整死我的节奏?
护羌校尉的权利这么大,真要过上几年,说不得有人歪歪嘴,“护羌校尉有收兵之权,又有征钱粮之职,还自购兵甲。”
“且羌胡把冯永视若神明,非朝廷所能制,乃是祸乱之源……”
叭啦叭拉之类的。
估计张星彩就不是想要把她的妹子嫁给我,而是想要给我烧纸钱。
冯永正想着怎么推脱,只听得大汉丞相又说道,“五年,此法先试行五年。五年之后,彻底定居下来的胡人再由朝廷另设县邑,委派官吏,如何?”
这不就是五年计划加一国两制?
管理羌胡和管理汉民肯定是不一样的,所以诸葛老妖让自己先摸着石头过河,只待时期成熟,再伸手摘桃子。
偏偏冯永还不得不接受。
先是空手套白狼,白拿五年的牛羊马匹,羊毛粮食,一点风险都不用担。
然后等着自己劳心劳力,辛辛苦苦干完活,又轻松地伸手摘桃子。
这就是明晃晃的阳谋,光明正大的政治手段。
可是冯永会拒绝吗?
肯定不会的。
除非他一无所求,否则谁也挡不了这个诱惑。
五年的时间,足够吃个大腹便便。
再说了,又不是说五年后就什么也不剩下,只是把彻底定居下来的羌胡划分出去罢了。
随着大汉西进凉州,东复关中,需要管理的羌胡只会越来越多。
甚至还有西域那边,这得多少年?
更重要的是,只要自己能当上护羌校尉,能给底下的人找到多少出路?
伤残的南乡士卒不用发愁安排,甚至学堂出来的学生在五年之内都会是紧缺状态,所以必须立刻扩招。
就算五年后朝廷委派官吏,难道他们就懂得处理陇右羌胡那种新型生产关系了?
到时候还不是一样得靠兴汉会体系的基层人员?
想到这里,冯永搓了搓手,凑上去陪笑道,“丞相有所令,我岂敢不从?丞相请放心,今年安抚羌胡所需钱粮,定不会让朝廷出一粒粮食,只管交给我就好。”
诸葛亮满意一笑,“这可是你说的,若是你不能妥善解决,那可就莫要怪老夫另委他人。”
“没问题。”
冯永拍着胸脯应下。
同时他在暗地里咬牙,按理说,割完一波韭菜后,应当给韭菜浇点水,让它们缓口气。
原本今年陇右的旱情,正好让在南乡交易所被割了韭菜的那些人回回血,这才是正理,免得连韭菜根都被掘了。
可是照目前看来……
说不得还得再收割一波!
不管了,为了陇右的安定,大伙要把目光要放长远一些嘛,就当是为朝廷作贡献了。
说到长远,冯永又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
咦?
我的望远镜呢?
冯土鳖抬起头,这才发现丞相已经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