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如今乃是戴罪之身,如何敢当将军二字?还让冯将军莫要再提,否则某只能是掩面而逃了。”
马谡听到冯永叫他将军,满脸堆起了苦笑。
“哦,我忘了。”
冯永这才想起,马谡已经被诸葛老妖革了职,并废为庶民,准备流放边疆之地,然后这才反应过来,“流放哪里?定了?”
“南中云南郡。”
冯永一听,就吃了一惊,这诸葛老妖对马谡的处罚,倒是有些狠。
其实马谡的罪,比起原历史上,要轻很多。
他所犯下的罪,主要就是让李盛,而不是让柳隐去守略阳,罪在识人不明,用人不当,按后世的话来说,就是负领导责任。
至于他领兵前往略阳,在半路上被张郃杀败,倒是可以理解。
步兵在行军时遇到精锐骑兵,在完全没有准备的条件下,就算当时是诸葛老妖在场,估计也只能是且战且退。
换了冯永自己,若手下不是自己带出来的子弟兵,估计能败得好看些?
当然,马谡轻敌,斥候派得太少,没能及时发现敌军,一个指挥失当是跑不掉的。
在北伐没有失败的情况下,又有李盛的人头震慑全军,马谡被流放边疆确实是个可以接受的处罚。
但流放到云南郡就有些狠了。
廖立在刘备灵堂前杀人,在刘备尸骨未寒、大汉最风雨飘摇的时候大发厥词,动摇大汉军心民心,也只不过是流放汶山郡而已。
此时的云南郡,可不是后世那个可以进行美丽邂逅的地方,而是处处布满瘴疫之气,猛兽,蚊虫,随时要夺人性命的地方。
再加上那些总是时不时从深山老林里冒出来的原始夷人,还有湿热无比的气候等等,普通的罪人被流放到那里,真要是没有人照应的话,基本就是送死。
“先进来说话吧。”冯永把马谡让了进来,请他坐下,然后自己爬到榻上趴下,“我身上有伤,无法坐下,非是故意无礼,还请莫怪。”
马谡脸上现出尴尬之色。
冯永也不管他,继续说道,“你被流放云南,怎么我看你一点也不担心的样子?”
“如何不担心?若是不担心,某怎么会专门来寻冯将军?”
马谡听到这话,脸色又变得坦然,倒是没有一点不好意思的模样。
“此话何意?”
冯永奇道。
“欲去南中,必先要寻鬼王,这才能有活路啊!”
马谡半开玩笑似地说道。
冯永一听,“啧”了一声,“南中夷人愚昧,以讹传讹就算了,你好歹也算是一个饱读诗书之人,怎么也跟着这般胡闹?”
人传鬼王晚上要一千个女子陪睡呢,我连自己的娇妻都好久没看到了。
想起风华绝代的关姬,冯永咽了咽口水,突然觉得身下好像有些咯得难受。
马谡听到冯永这个话,却是正色道,“某非是胡闹,南中以前虽是蛮荒之地,但经冯将军这两年的布局,如今已经算是稍有人气。”
“某不才,虽是被流放南中,但亦想在南中一展所学,请冯将军教我。”
冯永一听,心里哟呵一声,看来当真是被骂醒了。
想到这等人物能沉下心来去开发南中,冯永立马提起了兴趣。
“你虽是戴罪之身,但一身学问也是难得,那云南又是蛮荒之地,若你当真有意,我倒是可以帮你推荐一下。”
“云南郡的太守吕凯,与我颇有渊源,到时候你带着我的信去找他,让他聘请你入太守府做个幕僚什么的,想来应当无碍。”
吕凯当年被鄂顺绑走,差点被害,还是冯永想着法子把他救出来的。
虽然是真正出手的人是关姬和黄姬,但众人都把这功劳记到他的头上,冯某人也只好却之不恭了。
其实云南郡的北边就是越巂郡,两郡是紧挨着的,可惜的是被穷山恶水隔绝开来,所以联系不便。
要从越巂去云南郡,最好还是先南渡沪水,进入建宁郡,然后再从建宁郡西行,借道进入云南郡。
云南郡和永昌郡是大汉最偏远,也是最落后的地方,基本与蜀地处于隔绝的状态。
若是马谡有了冯永的推荐,吕凯自然就不用顾忌他的流放身份,能得这等人才相助,只怕他做梦都要笑醒。
“某当永记冯将军大恩!”
马谡站起来,又行了一个大礼。
“算了,反正左右不过是一封信而已。”冯永摆摆手,“到时候你再帮我捎几封信到越巂就行。”
“谡谨遵将军之意。某这次去云南,将军可还有教我之处?”
马谡又问道。
“有啊!”冯永一提起这个,眼中就放出光来,“油桐和茶!”
“请将军与某释之。”马谡恭敬地说道。
“南中多山少平地,虽说如今在大力垦殖种甘蔗,但都是在平地或者那些小丘陵上,那般多的山却是白白荒着,实是可惜。”
“那里气候湿热,最是适合在山上种油桐和茶树。如此一来,不但可以进一步加强对夷人的控制,而且还可以增加官府的赋税。”
冯永说到这里,兴致勃勃地撑起身子,“陇右气候不比汉中,更不比蜀地,到了冬日,这里可是冷极的,更别说以后还有凉州等地。”
“凉州的极北极西之地,到了冬日,几乎可以把兵器冻断。若是没有准备,将士们可没办法驻守。”
“用油桐的籽所榨出来的油,我可以炼出甘油,涂抹在脸上和手脚上,可以防止将士们在冬日里被冻伤。”
“还有,你别忘了,”冯永神秘兮兮的说道,“那陇关,我可是拿桐油烧了一天,这才不折一人地把它给拿下来的。”
“所以这桐油以后必然是越用越多,这南中野生油桐所产的桐油定然是不够用的,一定要多种,以备后来才是。”
马谡闻言,脸上现出喜色,连连点头,“某明白了。”
然后又问道,“那茶树又是怎么一回事?”
冯永嘻嘻一笑,“你可知陇右那些胡人为何对我这般客气?”
“难道不是因为冯将军的名声?”
“这只是一个方面,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们想要从我这里买到茶叶。”
冯永趴在榻上,竖起一根指头,“如今茶叶实在是太少了,所以我跟他们约好,今年一斤茶叶,可以换一头羊!”
马谡一听,眼中猛地爆出精光来,“竟然有这等好事!”
在古代,饮茶大部分时候只在上层流行,百姓肚子里没油水,所以没必要经常喝茶,就算是喝,拌了油的茶肯定也比冯永推行的清茶更受欢迎。
这种现象要持续几百年,可能还不止,要持续到百姓肚子里有足够的油水为止。
所以把泡茶喝茶当成一种艺术,在古代一直是上层阶级才能拥有的奢侈行为。
但胡人就不一样了,他们吃牛羊肉,吃奶制品,体内本来就缺少维生素,同时因为长期吃不到绿色蔬菜,体质还过于燥热。
在没有茶的时候,他们只能是找草原上的野菜来勉强维持身体的健康。
但野菜又不是一年四季都有,数量上来说,也不足以支撑起游牧民族的食用。
所以茶一经出现,就成了游牧民族的必需品。
从树上摘下叶子,然后翻炒一番,就可以换来牛羊马,这不叫暴利,什么叫暴利?
“若想控制住陇右和凉州的胡人,第一是收羊毛,第二是开牧场,而这第三嘛,就是茶叶,因为茶叶是他们一辈子都离不开的东西。”
冯永得意地摇头晃脑,“你只管去种,种多少我收多少。”
单单靠自己家,还有与自己有关系的几家种出来的茶叶,也不知道能不能供应得上武都阴平两地的羌胡?
陇右、凉州,以后还会有西域,北方草原……
这得消耗多少茶叶?
马谡一听就明白了,当即抱拳道,“某知道如何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