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9章 战后(2 / 2)

蜀汉之庄稼汉 甲青 5186 字 2021-10-11

所以陇右乃是获取战马的丰盈宝地。

冯永长叹一声,合上册子,起身道,“随我去伤兵营看看。”

古代战争,之所以把伤和亡一起相提并论,那就是因为受了伤的将士,一只脚就已经算是踏进了鬼门关。

一般情况下,因受伤最后不治者,比战死的还要多得多。

原因无他,医疗条件的落后,伤口感染率极高,最后往往会不治身亡。

冯永军中的医疗条件要好一点点。

至少冯永知道消毒这一个概念。

但在冯永想来,估计也仅仅是好一点点。

因为他现在也搞不出搞出青霉素这种神物。

“我要是去学生物学多好,学房地产有个毛用?”

看着伤兵营里的将士们躺在那里痛苦地呻吟不已,冯永嘴里不住地念叨道。

所有的医工医官都穿着白色长袍,忙忙碌碌。

在营地的角落里,用布帘子围上,就成为一个简单的手术室。

晾好的开水拌上少量的石灰开始清洗伤口——这样可以尽快地止血。

让咬着毛巾的伤员额头冷汗汵汵而出,瞪直了眼,浑身颤抖不已。

“忍住,一定要忍住,想要活命,就给我忍住了!”

医工嘴里嘱咐着,手上不停,又把晾好消毒药汤冲到伤口上。

消毒的药汤是从南乡一把刀吴明那里得来配方。

此时的南乡阉割产业已经很成熟了,家禽家畜阉割后的死亡率已经降到可以忍受的程度。

在冯永看来,既然这药汤可以给猪和鸡的伤口消毒,那么用在人体上,说不定也有效果。

这个伤员应该是第二次清洗伤口加换药,旁边还扔着不少染着血污的麻布。

医工仔细地看了看伤口,确实没有异样红肿感染之类的现象,这才拿出一块褐色东西溶在水里拌匀,然后再把膏状液体小心地涂抹到伤口上。

经过这一番涂抹,伤员过了好一会,全身这才放松下来。

“别看!”

医工对着伤员喝令道。

然后再在消毒汤药里洗了手,拿出缝合针线,开始缝合。

缝合可以最快地促进伤口愈合,但这个首先就涉及将士的思想接受程度。

更重要的是麻醉药的供应量。

那一小块褐色东西,其实就是蟾酥,具有强大的局部麻醉作用。

但就目前来说,它的供应量不算太多——因为它的来源产业链形成时间实在是太短了。

从吴一刀的阉割技术里所提取的缝合技术,想要移植到人体的伤口缝合上,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它需要经过改进,而且涉及缝合时的消毒方法,缝合的针线等等也需要改良。

最重要的是麻醉药。

麻沸散的熬制太过于麻烦,即便是在有充足的时间下,也只能供应得上少数人。

战场上所需要的,是一种可以见效快,易保存,同时还可以随时拿出来用的麻醉药。

在听取了冯永的要求后,樊阿提出了蟾酥这种药材。

蛆是个好东西,它可以拿来养鸡鸭,也可以拿来养蟾蜍。

但养蟾蜍这个行业那是在缝合技术出现以后才开始扶持起来,只有一年多一点的时间,根本产不出足够的蟾酥。

所以这一次,麻醉药只能供应什长以上的将士。

因为这些将士,基本都是南乡出来的,在经历了南乡各种妖魔鬼怪事情的洗礼后,对同样出身于南乡的医工那些异于世间常用的治疗手段,有较强的心理接受能力。

同时这些将士,也是冯永的心头肉,每一个能从这一场战役中活下来,并且能再次上战场的南乡士卒,都是最宝贵的军官种子。

蟾酥的麻醉时间挺长,伤口缝合完毕,伤员也没有什么过激反应。

冯永悄悄地放下布帘,走向那些没有更好医疗条件的伤兵们。

没有苍蝇蚊虫,也没有随意乱扔的医疗垃圾,营地显得还算干净。

冯永每过一个伤兵,都要弯下腰来看看他们的伤口在哪里。

同时要么轻声安慰一句,要么拍拍他们身上的某个位置,以示抚慰。

他每到一处,呻吟声都会不由自主地降低下来。

“疼的话就喊出来,不要顾忌,不要强忍着,这样可以好受一些。”

冯永对着他们说道,“前年我去南中时,胳膊也受过伤,那时把我给疼得,整夜整夜地叫唤,连眼泪都流出来了,所以在我这里,喊疼不丢人。”

周围的伤兵听到这话,心情不禁放松下来,营地响起一片笑声。

这是一支打了胜仗的队伍,所以虽然呻吟声不断,但整个营地至少洋溢着一种乐观的精神。

冯永越是往后走,伤兵眼中的爱戴之意就越浓,他的心里就越是内疚。

“看来我不适合当一军统帅,心肠不够硬。”

冯永从伤兵营出来,对着天空吸了吸鼻子,对着张嶷说了一声。

“若是此时有敌来犯,不须将军下令,里头的伤兵就能主动拿起兵器冲锋,此皆是因为受将军所感召。”

“此乃因为将军能令士卒与上同意也,故可以与之死,可以与之生,而不畏危,已是深得将帅之道,何为说不适合当一军统帅也?”

张嶷看到冯永这般模样,眉头一皱,大声反驳道。

“若是我当时能指挥得好一些,将士就不会有这么多的伤亡。”

冯永苦笑一声。

“阵前率军冲锋者,自有末将等人,将军所缺者,不过少习军阵,只要日后多观兵书,多练军阵,自有所成。”

“天下岂有不学而自通军阵者乎?将军这般消沉,若是失了锐气,失了胆气,以后领兵对敌,自缚手脚,这才是害了将士!”

张嶷越发气色勃发,“将军初临战阵,便轻取陇关这等险隘之地,难道当时将军没听到将士在陇关城头的欢呼声?”

“他们那时谁都以为要用他们的性命去推开陇关城门,才能攻下陇关,没想到最后竟是不伤一人,此皆将军保全之德也。”

“将军随后又领他们力败张郃这等名将,立下大功,难道还不知足?”

“反观那马谡,自谓饱读兵书,却先失略阳,再败于张郃,令街亭差点失守,让北伐几毁于一旦,万余将士如猪豚一般被来回驱赶,惨不忍视。”

“与马谡所率将士相比,你且问问身后的将士,他们能随将军,是否自认庆幸?”

冯永回过身去,只见不知何时,伤兵营不少能走动的将士都出来了,默默地看着自己,虽然不语,但自有坚定之意。

冯永喉咙一堵,眼中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