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平日骠骑大将军政务繁忙,就是想请都请不来呢。”
听到这话,司马懿脸上笑意更盛,“再过些时日,某就要去宛城,到时诸事纷扰,只怕道别不及,所以这才提前上门与子扬说一声。”
“大将军有心了,晔恐惶。”
“子扬不必如此,你我皆是最早跟随武皇帝的老人,朝堂上官职有别,但私下里何须如此生分?唤我一声仲达即可。”
司马懿声音有些低沉,温和而有磁性,若不是深陷下去的眼眶和鹰勾的鼻子显得他有些阴鸷,整个人看起来十足温恭有礼的世家出身模样。
“那晔就失礼了。”
刘晔倒也没多客气,当即就应下了,十分爽快的样子。
司马懿暗暗点头,看来这一次刘子扬应该没和陛下说过分的话。
“今日朝堂之上,河南尹司马芝正直能言,然却有操之过急之嫌,散朝后又被陛下召了去,想来是问未言之意,此乃虚心纳谏是也,明君之像。”
司马懿先提了个开头。
刘晔会意,点头道,“确实如此。”
“今日子扬亦被陛下宣去,谈了这般久才出宫,想来对陛下风采定是已经了然。子扬精于知人,不知对陛下是何等评价?”
司马懿问道。
刘晔沉吟了一下,这才说道,“胸有秦始皇、汉孝武之大志,才智稍有不及。”
秦始皇、汉孝武皆是雄才大略之主,一个扫六国平海内,一个驱匈奴扩疆无数,刘晔拿曹睿来类比,虽说才智稍逊了一些,但仍是极高的评价了。
司马懿闻言,沉默了一下,这才绽出笑容,“如此说来,我大魏当真是幸得明主了。”
然后想了一下,又问道,“我不日将往宛城,不知子扬可有什么临别之语?”
刘晔听到这话,有些疑惑,不过仍是回答道,“新城太守孟达,面有反相,乃是趋利小人,仲达到了宛城,须要注意此人。”
司马懿目光一闪,笑道,“我记得,孟达当初来降时,先帝待其甚厚,甚至还让其同乘一车,世人皆说其人有将帅之才,或有卿相之器。”
“唯有子扬,曾劝谏过先帝,言不宜待其过厚,更不可付之于西南之地。如今又跟提起此人,此人当真不可信?”
刘晔点头,“小人也,不可信。”
司马懿看到刘晔说得这般肯定,表情亦是严肃起来。
武皇帝仍在时,有名叫魏讽者,颇有智谋,口才了得,极善蛊惑人心,名重一时,卿相以下的官员都与他诚心结交。
唯有刘晔见到此人,便说此人定然会反叛。
后在建安二十四年,关羽率领荆州兵马攻打襄樊,水淹于禁七军,围困樊城曹仁,引得武皇帝差点迁都以避其锋芒。
魏讽见到机会难得,便勾结外人,联合内贼,欲袭击邺城,若不是因为最后有人向时为世子的先帝告密,后果不堪设想。
当时受此事连坐死者达数千人,可见魏讽煽动之能,口舌之利。
同时更显刘晔提前识人之能。
如今司马懿看到刘晔不但再提孟达,同时还说得这般肯定,心里不由地有些动摇起来,莫不成孟达当真会反?
想到这里,司马懿不由地笑道,“这么说来,我还是当真要小心为上。若是能因为子扬之言而保住新城,那懿日后定来道谢。”
司马懿驻宛城,督荆、豫二州诸军事,新城若是有失,则他亦是有责任,所以若是能提早发现孟达反叛,保住新城不失,那就不但无过,反而有功。
所以他才说出若是当真被刘晔说中,那就前来道谢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