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阿姊过来,是为何事?”
李同小心翼翼地问道。
“听说你在养鹅?”
听到阿姊这么问,李同心里吃了一惊,连忙回答,“只是闲时养了些,阿姊放心,误不了庄园里的事。”
“可有心得?”
李慕却是问出让李同有些意外的话来。
“只是……偶有,有一些。”
李同不明白李慕的意思,想起自己在房中记录下来的东西,略有结巴地说道。
李慕听了,脸上泛起满意的笑容,这个阿弟,总算是做对了一件事情。
当下示意了一下,一直侍立在她身边的阿香连忙走过去,把一个本子递给了李同。
“这是……”
李同有些莫名其妙地接过本子。
李慕示意李同打开,开口道,“这是才从锦城传过来的,是冯郎君前些年写的祝鸡翁之术。冯郎君打算今年在南乡多养些鸡鸭。”
冯永让人专门开了养猪场,原本是为了奖励那些表现突出的下人,同时在逢年过节时,还能给所有人都补充点油水。
所有人一开始都觉得冯永对那些奴仆们实在是好得有些过分。
后来李慕在结算工坊粮食的时候,发现了这其中的秘密:若是没有油水支撑,粮食消耗少说也要增加四分之一到三分之一。
如果在某一段时间给的肉食和油水足够,那么奴仆的工作效率不但会提高一些,而且还会少吃一些粮食。
得知了这个秘密,李慕开始大力支持养猪。
在听到自己的阿弟在学习养鹅时,她尽自己的能力给予方便,本想的就是只要自己这个阿弟能安分下来,不出什么状况就行。
哪知老天眷顾,却是在这个时候给了个大好的机会。
“这鸡啊鸭啊鹅啊,想来都是差不多,你既然学了养鹅,那么自然对这事更容易上手,所以我才借此帮你求来的这个差事。”
李慕微笑道,“若是办好了,那就是大功一件呢。”
自己作为一个女儿身,仅仅是得了工坊大管事的位置,即便是族里的大事,自己也能说得上话。
若是阿弟得了冯郎君的相助,再有自己这个阿姊的支持,等太公去后,族长之位,未必就不能考虑一番。
到时候,看她怎么收拾族里当初对自己姐弟落井下石的那些人!
“冯……郎君怎么会把这祝鸡翁之术公开呢?”
李同可没有李慕这种深远的心思,他听到阿姊的话后,又是大吃一惊,连忙翻开一看,果见里头正是养鸡鸭的方法。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李慕摇头,“你不用管那么多,只管把这里头的门道学会了,把这鸡鸭养好了就行。”
“去年你不是起了几间大院子用来养鹅么?听说还上了炉子?如今天寒,正好拿来试试这祝鸡翁之术。”
“那我的鹅怎么办?”
李同脸色一变。
李慕却是浑不在意,“自己想办法处理了。冯郎君当初没想着养鹅,想来自是有他的道理。你又如何能比得过冯郎君?有了这祝鸡翁之术,还白费那心思养什么鹅?”
“阿姊,不是这样的,这鹅……”
李同想要辩解一声。
“啪!”
李慕却是不耐烦地一拍桌子,喝道,“怎么?你又想跟我拧着干?”
李同看到坐在上头的阿姊,正冷眸凛然地盯着自己,当下心里就是一慌,嗫嚅道,“小弟不敢。”
“那就最好不过。”
李慕看到李同那一副畏缩的模样,心里叹了一口气,放缓了语气说道,“我这也是为你好。你是我的亲阿弟,我如何会害了你?”
“待你能真正学出来,真正立下功劳,我自会去向冯郎君求个情,若是能从了仕途,那是最好不过。到时候你在族里说话,也能硬气起来,谁还敢小瞧你?”
李同低头做驯服状,“小弟谢过阿姊。”
“你是我亲阿弟,你不帮你还能帮谁?”李慕摆摆手,“我们之间,何须说谢?这本子你且好好先看着,莫要随意传出去。”
“小弟明白。”
送走了李慕这后,李同回到养鹅的院子,看着院子里正昂首迈步走来走去,不时伸脖叫唤两声的鹅,眼中露出心痛之色。
与此同时,原本正在汉水边上巡视的黄崇回到了县里,换下沾满泥巴的靴子,人刚走进厅堂,便大声叫道,“信厚,可是兄长从锦城传来了什么好消息?”
早就在厅堂等着的李球笑道,“意致莫急,先喝口热汤再说。”
“如何不急?兄长在南中那里得了好大的名声,我们却只能在南乡眼巴巴地看着,难不成你当真不急?”
黄崇坐下后,急吼吼地说道。
李球比黄崇年长一些,所以也显得稳重一些,闻言指了指黄崇,笑道,“我还当真是不急。先说说汉水的情况吧,今年水情如何?”
说着,从桌上拿起一封书信递了过去。
“这年头还当真是奇怪了,这一年比一年冷。前年河里还没结冰,今年就发现上头有河道堵上了。我去那里看了一下,那河水两边竟然都有冰碴子。”
“不过幸好这两年疏通了不少地方,又让人多注意河汛,所以倒没造成什么不便。”
黄崇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信封。
“那就好。”
李球听了这话,点点头,“兄长曾说过,大汉这些年,总是一年比一年冷,看来确实如此。”
黄崇却是专注地看起书信来,过了一会,脸上露出喜色,抬头看了看李球,“兄长欲让我回锦城了!”
“是啊,所以我才说我不着急,反正我又不能回去。”
李球摊了摊手。
“带兵?十五日内到?”
哪知看到后面,黄崇又是一声惊呼,“那不得日行八十里?”
李球点头,“南乡至锦城,算起来约有一千二百里,日行八十里,差不多刚好。”
黄崇抬起头,神色凝重,欲言又止。
李球知其意,又把桌上的一份公文递了过去,“这是丞相府的公文,同时还有一份行军通关公文。所以你要担心的不是锦城那边出了什么问题,而是担心你能不能按时到达才是。”
黄崇一看,这才放下心来,笑道,“若是在别处,我自然担心。但对于南乡的士卒来说,却并非不能之事。”
“这一年多来,我皆是按兄长的安排,让那些士卒每季皆有一个月的外出行军,如今日行六十里而无人落队,尝试一下八十里,想来应该可以。”
黄崇自信地说道,然后又叹服一声,“兵法云,五十里而争利,则蹶上将军,其法半至。兄长所遗的操典之法,却能使士卒急行六十里而皆至,确实大是有妙用。”
说到这里,他又有些疑惑,“却不知兄长为何要做出这等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