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远平这些日子心力交瘁,积劳成疾,前不久不慎染上了风寒,因此只能坐马车,用厚重的帘子隔绝外面的冷风,速度自然就慢些,直到半个时辰后才亲自登上了南城门墙头。
“沈大人!”
曹洪良等人见到沈远平, 纷纷涌过来抱拳行礼。
沈远平扫视众人,最后将目光定在了曹洪良的身上,微微点头,示意不必多礼,“沧州军在哪里?”
曹洪良指向城外,同他介绍道,“半个多时辰前, 沧州军突然赶至江陵,但并没有马上发起攻击,而是在去城五六里的地方,砍伐树木,安营扎寨,大人你看,就是那处。”
沈远平望了许久,皱眉疑惑的说道,“老夫虽然不通兵法,但……此处看起来无险可依,又离城如此之近,他们为什么会选择在这里扎营?”
“末将心中猜想,沧州军如此大张旗鼓的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扎营,或许是埋有伏兵,想诱使我军主动出城偷袭,眼下南门兵力并不算充足,末将不敢冒险,所以责令众人不得出城。”
沈远平沉吟了一会,缓缓点头,“洪良你想的很周到, 如今只需固守待援便可,不必节外生枝,冒险轻进。”
曹洪良于是又将自称虎贲军骑兵右统领周武的人前来叫阵的事情简略的向沈远平禀告了一下。
“今夜子时攻城?”
沈远平脸色先是有些古怪,然后叮嘱道,“他们行事有些古怪,不管他们攻不攻城,今晚南门值守务必不能松懈,一有什么动静,及时给老夫禀报。”
“是,末将也是这么想的,以不变应万变,这样无论沧州军如何下招,都不过是一盘死局。”曹洪良如此说道。
沈远平满意的点点头,心下对曹洪良暗觉满意,思衬了一番是否要将他调入即将南下的宛俞驻军中。
“大人,城墙上风大,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身旁下人帮助沈远平整理了一下披风, 压低声音提醒道。
“嗯。”
沈远平转头再望了一眼远处的营地,转身离去,曹洪良等一众将领一路将他送到马车旁。
“洪良, 城里前两日征发的男丁或许可堪一用,再不济也能抵挡一阵子,南门万不可失,你明白吗?”
在登车前,沈远平突然对曹洪亮说道。
曹洪亮一怔,低头回道,“末将明白,只是这些百姓缺乏训练,若是贸然让他们上城墙,一旦沧州军攻城,恐怕动摇军心,到时局面难以收拾。”
沈远平沉默片刻,“是老夫门外汉了,就依洪良你的想法做吧。”
“是,大人,末将会妥善处理这件事的。”
曹洪良目送马车远离,思考了一会,问道,“沈大人先前巡视过其他门吗?”
“昨日沈大人曾去过北城门。”有人规规矩矩的回答道。
曹洪良这才恍然大悟。
……
子夜,江陵北门。
月色明亮,星光璀璨,看起来明天是个好天气。
“狗日的沧州军,不知道跑到咱们江陵来干什么,害得老子这大半夜的还得在这守夜。”
薛老六在墙头上巡视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踪迹,于是回到火堆旁,喝了口酒暖暖身子,与一旁守夜的同伴们骂骂咧咧的抱怨道。
“也不知道那个毛头小子派支骑兵过来送死干嘛,好好的在清阳打不行吗?”
“我可听说了,沧州人今日黄昏时候到了南门,就在离城门五六里的地方扎营,一点没将南门的兄弟放在眼里,嚣张的很!”
“沧州人确实嚣张,但也确实能打,一路从沧州古仓打到清阳,啧啧啧,听人说很多时候简直宛如神兵天降,突然就出现在你的背后,连情况都没有搞清楚就被打得大败。你们看看,这次也是,不知道咋回事就到了江陵了。”
“呵呵,能打?能打什么?再能打还不是被上将军给按在了黾关动弹不得!”
有人将兵器放在一边,烤了烤手,不屑的说道。
他的话引起一阵附和声,毕竟他们都是云州的兵,更倾向于吹捧自家人。
“这倒也是,上将军当初剿那些乱匪的时候就是百战百胜,对付沧州人更不在话下。”
薛老六莫名觉得今晚有些安静过头了,摸了摸眼皮,跳的厉害,“话说现在是什么时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