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连绵不断的山脉中,一支整齐有素的骑兵队伍正在缓慢行进,人衔枚马裹蹄,没有灯火照明,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远处山野上,火光漫布,箭楼林立,到处都有云州将士把守。
如今已是半夜四更天,即使是意志力最顽强的士卒,此时也不免有些发困,不住的打着哈欠。
老王是山上站岗的一名小卒,此刻正不断的掐着自己的大腿,想提起点精神,但望着四周漆黑一片的的山脉,身旁昏昏欲睡的同袍,他坚持了没一会,困意又是袭了上来。
“他娘的,老子也是真倒霉,被派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老王嘟囔了一声,不再克制自己,选了个舒适的姿势,靠着柱子渐渐进入了浅睡。
山底下,骑兵队伍除了马匹的喘息声和微弱的甲胄撞击声外,没有一点交谈的声音,所有人都紧闭嘴唇,小心翼翼的控制着马匹跟紧队伍。
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精锐,训练有素,这些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问题。
但对于徐子宁和秦昌来说,那问题就很大了。
他们早早就已经入睡,可是半夜硬是被一群沧州士卒给叫醒,稀里糊涂的就被押送到了营外。
他俩一路上害怕不已,以为林宇要处死他们。
直到在大营外的不远处看见这支千人骑兵,俩人的心才稍稍放下。
若是要处死他们,根本不必动用这么多人。
一名从未见过的将领向他们宣称奉君侯之命,要去寻找扬义军,需要两人带路作为向导穿过云州军的防线。
听完将领的话,秦昌心中虽有狐疑,但不敢违抗,急忙点头答应。
可徐子宁却是挂念着他的“弟弟”,请求将他弟弟也一起带走或是与他“弟弟”一同留下。
这番话吓得秦昌暗中踢了他两脚,害怕惹怒这名身材魁梧,面相粗犷,侧脸还有一处刀疤的汉子。
将领饼没有动怒,心平气和的拒绝了徐子宁的要求,并说他的“弟弟”以及另外两名扬义军的使者都将会被妥善安置,等他们回来后再团聚。
徐子宁和秦昌都很清楚留下来的人是作为人质威胁。
可没有办法,即使担心自己“弟弟”的安全,徐子宁此时也只能答应下来,跟随这支骑兵一起出发。
他们俩人所需的干粮都早已被准备好,秦昌大致估测了一下,至少是十日的用量。
由于从没骑过马,甚至连马毛都没摸过几回,所以他们二人都是与士卒共乘一马。
两人战战兢兢的抱紧冰凉的盔甲,吃了小半夜的凉风,双腿酸麻的快失去了知觉。
行进的路线就是他们之前来时的道路,绕远路,避开了绝大多数的云州军哨口。
但终究是绕不过所有的哨所,此刻他们便是要穿过第一道云州防线,也是最为凶险的一道防线。
在云州哨岗的眼皮子底下穿越陶山山谷。
这是个易守难攻的地方,居高临下,扼住了从清阳郡进入永康的咽喉小道。
它的地势决定了这里不可能展开大规模的作战,背靠黾关,周围又有水源接引。
一旦有变,只需坚守两三个时辰,黾关就能派出援军支援。
秦昌望了一眼山上明亮的火光,屏息凝神,浑身紧绷,生怕自己的动作惊扰到马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