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王晊和赵弘智都以为胜券在握的时刻,新的变数陡生。
“何人在此喧闹!不想活了吗!”
与赵弘智相对的西边,另一对人马踏着重步如惊涛骇浪席卷而来。阵中一员骁将横刀立马,手持一杆战斧宛如战神降世,一双大眼仿佛燃烧的火种,向王晊等人射出凌厉光芒。
“那是……程知节?!”
马上的赵弘智像是见到老鹰的小鸡,慌张的跳下了马,而实际上身为东宫詹事主簿的他与程知节根本没有隶属关系。
程知节的部曲从那兜帽客身后袭来,而兜帽客则仿佛听不见厚重的行军脚步声一般,静静站在原地,不闪不躲,直到程知节麾下的天策府甲士如海浪吞没暗礁一般将他淹没。
“宿国公……”赵弘智上前,向马上的程知节施礼道:“刚刚太子率更丞缉拿逃犯,好像被贵部给……淹了。”
赵弘智想了半天,就是想不出比“淹”字更合适的形容词。
“程某奉命巡视都城西隅,没听说有贼人,再者说,抓贼有长安县令和万年县令,没听说抓贼是从七品率更丞的职分。不过除了抓贼,程某倒是听说东宫的长林军在坊间横冲直撞,骚扰百姓。此事已经有御史奏报了天子,想必太子在禁中也想知道详情。”
程知节的回答摆明了是不想交人,赵弘智回头望向王晊,希望这个平日里能说会道的率更丞能够接上话。
但是王晊只是呆呆望着程知节,这个后世以程咬金的名字广为人知的骁将,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他到底知不知道我是内应的身份?
“士明兄,退吧,刚刚那贼人往东边跑了。”王晊向程知节行了礼,拉着赵弘智和东宫士卒推出了里弄。
“书臣,刚刚我亲眼看见那个人,就是穿着兜帽的人被天策府护住了!这要是现场搜查,秦王定逃不了干系!哎,可惜没看清脸。”
回东宫的路上,赵弘智不住埋怨着王晊,话里话外都是惋惜军功从指缝间流过。
“士明兄何必明知故问。既然程知节明目张胆来救人,那人就一定是秦王身边的要人。你觉得他会让我们带走吗?凭程知节的性子,只怕刚刚我们不退,东宫与宏义宮(秦王府)的就要在陋巷里血拼了。凭士明兄之勇武,和程知节交手,能有几分胜算?”
“我……我是东宫主簿,朝廷命官,谁敢动粗!”赵弘智涨红了脸。
“人家还是宿国公呢。”
二人说着已经抵达东宫,门房气喘吁吁的跑到二人马前:“两位大人可算回来了,太子已经从两仪殿回宫了,正在显德殿发怒,等着王率丞解释呢!”
……
与此同时,秦王李世民的宏义宮中,程知节正在和换下兜帽的男人叫嚷着。
“君集,适才可是太险了!要不是殿下急催我去,你可就落入东宫的手里啦!”
“多谢程兄救命之恩,算上平灭窦建德那次挡箭,侯君集欠你两条命了。来日如再有血战,侯某定当报偿。”男人满不在乎的说着,他已经见惯了这样生死攸关的场面。
兜帽下的男人名叫侯君集,天策府车骑将军,和年初被齐王严刑拷问的天策府骠骑将军张亮共同负责李世民的机要事宜。
程知节大手一挥,根本不在乎侯君集的报答。
“血战?哼,如今圣上有意搁置秦王兵权,据说此次匈奴入境几次否决了秦王出兵的提议。不是我这个做哥哥的絮叨,这种时候东宫和齐王那边多少双眼睛盯着宏义宮,你单枪匹马去那偏远之地所为何事?”
“兄长,有些事,君集还无法说,兄长还是不要问了。”侯君集语气坚定如铁,对程知节这样的生死之交也有所保留。正是这样的性格,才让李世民放心将权力斗争中最为机要之事付之于他。
虽然在与程知节答话,但是此刻侯君集的心里,还在想着刚刚陋巷中与王晊的对视。
“哎,我还以为他要我救他,没想到,是要带人抓我。真是做得好戏啊。”侯君集心中正回忆着,只听偏殿外侍从前来禀报:“秦王殿下回宫了,急召侯君集、程知节两位将军前去议事。”
两个男人互看了一眼,整理了铠甲衣袖,严肃走向秦王的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