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看错了,群臣看错了。
且看于今日,太子之所为,有人惧怕,有人欣喜。有人受益,有人失利。
一碗水难以端平,那太子就自己重建一个木架,将之放平,就是此间之魄力,少有人能及也!
父亲言之于变,其实儿子来看,便是也不知道这等变,会不会是好事?”
变,但从表面看,乃是世家门阀之势力大减,皇帝权柄之加强,实际上,正是皇权之集中,权力以收拢。
如果权力过度之收拢,少了相应之制衡,会不会出现更大之灾难,即是比皇帝眼中的世家之祸患,还要严重之事,以李建成自身之感叹,其亦不晓,遂以感叹!
但看听着父兄之言论,迟迟没有说话的李世民,将两手渐渐放在了膝盖之上,身体坐直,带着郑重。
这等郑重之表情,于之年轻的脸庞上,看起来有些怪异,但以之今岁长安试即表现之才华,以抛开家族之光环,没有人敢小看此间李家二子。
随是以之年少,但之光环,在不知不觉间,已经盖过了兄长李建成。
这些时日内,一些同僚,即是遇见李渊,也以赞赏“生子当如李二郎”云云。
“听父兄之言,世民有感耳。
即是以世民,处于太子的位子,实际也会这般做。
未有天下权力之于集中,才会减少纷乱割据之局面,才会让王朝以长治久安。
但同样如兄长之所忧,太子即便最后事成,当真能保持皇权之正确以用乎?
不会让大隋至于更危难之境界乎?
世民看来,太子于此或早有预料,并已有准备也。
不知道父兄可还记得,太子前些日子放出来的风声。
于元老堂之后,或再将以设立政事堂?
此中之行,以世民看,正是太子想要详细划分权力之所为。
划分者,以为军权和政权。
政权,以为治理中央地方之权,以天子主政,朝臣共治之。
军权之行,或是太子将以军权分立,以行单独掌控。
皇权、政权、军权,三权神似分离,但以相互糅合。
其中之以关键,是以为天子身份,天子之于权力,自以得到加强,但同时会于最大之程度上,避免了忧患。”
李世民的这番分析,让李渊和李建成都沉默了下来。
从细节上考量,还真有这等倾向。
若是这般的话,朝政之于运转,更为顺畅,即是权力平衡,也会更妥当一些。
上之一切,自然是从皇帝的角度去考量,但于世家来说,是真正的灾难。
因为军权之于集中,就让世家失去了依靠地方之兵士,以此优势来威胁皇权之行。
而皇太子杨昭以步步为营,步步紧逼,无不使人赞叹。
在这一次又一次的决斗之中,世家从刚开始失去主动,已经转化为不由自主的沦陷了进去。
即是今夜的大兴城内,有人以私会,想要做最后的反击,还有可能吗?
李渊早料到如此,所以于今夜,他自皇宫出来之后,就已经拒绝了所有的邀请,只是同诸子坐在一起,喝喝茶,看看忽隐忽现的月亮。
赏月?
实际,赏的,正是天下之大势!
何夜无月?
但今夜的月色,足以让人铭记,过了今夜之后,大隋之于历史,或将以重写,并以为人所记住。
李家父子并没有在舍外的小院之内,待上太久,当一片阴云阻挡了月光,而后天上开始降落其小雨之后,便以陆续归家,以做休息。
然于今夜之间,不是每个人都能睡着的。
可即便有人,再想睡不着,想要留下今夜,但也只是想想,阻止不了天明,阻止不了大隋迎来新的一天。
崭新的一天,大兴城于半夜的一场小雨后,早就雨过天晴。
湛蓝的天空,能于天际,看见破晓的日光。
便是大兴城内,以来往之人,是以感觉,今日的天,似乎比往日更蓝一些。
而伴随着晴日,朝臣们,开始自玄武门而入。
许多人踏在玄武门的地板上,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当日之战。
据说那一日的玄武门之变,堆满了尸体,更是散满了无数的亡魂。
过去几年前,宫中更有消息传出宫外,言之于夜间,甚至能听到玄武门的鬼哭狼嚎之声音。
一些心事重重的臣子,走在台阶上,即是太阳升起之事,不知为何有些阴森森之感,就仿佛有人于背后吹气一样。
而以试问今日,便是大兴殿之外,玄武门之所,又会否出现新的亡魂?
一朝天子一朝臣。
昨日的太阳,已经落下。
今日之阳光,是以新的太阳。
群臣开始陆陆续续的迈过玄武门,由台阶而上,跨入到大兴殿之内。
每一个踏入者,都显得很是安静,整个大殿之内,更以少了平日之喧哗。
在于最前,皇太子杨昭,没有像往常一样,于内侍通报而入,而是比旁人来的要更早一些。
其人站在前方,只是同到来的群臣以致意,同无多言。
是以于今日,皇太子昭,同以为臣子。
但许多人都知道,这或将为他是最后一次做臣子,从今日之后,其将以为君。
君临天下。
处于此中寂静之下,实以让人有些意外。
便是昨夜到现在,箭在弦上,怎么没有发难?这不应该啊!
“天子到!”
当内侍以此言的时候,很多人才反应过来,忙向踏于上首皇位上的天子杨广以行礼。
今日之杨广,正以穿着,最为隆重之于冕服。
此中之服饰,是以为极其正式之服饰,他一步步,以沉稳有力之姿态,走到了上首以坐下。
就像是多年前一样,以视线于群臣身上扫去,每一个人,触及皇帝杨广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
“朕,自先帝驾崩,于今日,登基十年有二。
今日回想,不觉过去这般之久。
朝中有许多人,如朕一般苍老。亦有一些故人,纷纷逝去。
朕每念此,即心生感慨,叹息岁月之无情耳!”
杨广的话声停了下来,有人偷偷望了眼,发现大隋皇帝杨广,时下正以远眺窗外的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却无人以打搅。
天子杨广不出言则也,是以下一出言,或以石破天惊。
这等等待,实际并不漫长,也就在几个呼吸之间,杨昭转过头,望向了第一位的皇太子杨昭。
“于今日,于众爱卿见证下,朕即决定,禅位于太子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