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是这方城池上的所有兵士,都沉默下来,低下了头。
此时此刻,即于此,能听到城外大军的行进之声,更能听到城内的喊杀声。
昨日或是盟友,今日就拔刀而来。
背叛?
杨暕对这个词语并不陌生,因为从某种方面去讲,他也是一名背叛之人。
旁人背叛的是他,而他在为了个人利益,为了皇位之事。背叛的是他的父亲,背叛的是大隋天子,更有背叛大隋。
他没有说话,只是在沉思一件事,一件他到现在也没有考虑清楚的事情。
那就是,如果回到几年前,他是否还会这样?
为了个人的野心,去追寻那万分之一的成功概率。会吗?
“如果人生能重来,我杨暕大概率还是会这样。”
都是作为天子之子,就如他的父亲,在铤而走险下,登基为帝王,即是掌控万万人之生命,让万万人为之目标而贡献……
他为什么不能?
权力是毒药,同样是让人无法拒绝的仙丹。
短短十几日的时间内,杨暕之于自身,坐在大兴宫内,发号施令,看着无数人为之奔波,这于之看去,乃是一件非常有成就感之事。
即是这十几日的权力享受,已让之着迷。又为何不能去拼搏,可能一生拥有之权力与地位?
刹那间,杨暕想到了很多。
当看到穿着一身铠甲,手持长剑的宇文化及,便是长剑剑端,有鲜血滴落,滴在石板之上,发出啪啪的声音,杨暕才重新抬起头。
不用问也知道,当下城内生乱,统率城内大部分禁军的宇文化及,方才正派人平定去了。
以宇文化及白日早晨所言,即是皇太子杨昭率大部人马到来大兴城下又如何?
凭借守城上万兵士,另有城内粮草,只要控制好百姓情绪,坚持数月是没有问题的。
当然,在于杨暕私下密议之时,宇文化及也不是没有考虑到,那些墙头草的大族,包括依附于他宇文家的人,会不会像关中多地一样,临阵倒戈。
对此,早预案,甚至于高门大户之住处,还特别加强了巡视。
事实证明,此中行径,是正确的,而与此同时,宇文化及在乱生初期,就发现一个艰难的事实。
这一切,并不是部分高门大户这般行径,而是很多人。
即是城内的镇压之部也有些不够用。趁着当下的大兴城,尚无为敌人进攻之际,且于夜间,宇文化及迫切的希望,由城池之上,调集一部分兵士,以行帮助。
此事自需要齐王杨暕首肯才是。
“殿下,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了,吾等当率先将城内平定才是!且而今之起叛,又连绵之事态,让人不得不防也!
只有城内安定,殿下才能专心对待城外之乱。”
杨暕前行数步,来到了宇文化及的面前,接过旁边兵士手里的火把,他将之照在面前,以看清宇文化及的脸庞,但听之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话题。
“汝觉得,他们还会来吗?”
这里的“他们”,宇文化及当然知道杨暕所指向的是谁,不正是早几日相召的西北府兵。
还会来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那些人同样是一群墙头草,如当下,说不定已经倒向皇太子杨昭那里了。
宇文化及沉默了,但杨暕并没有继续追问,而是将火把直接扔到了城内,冷声道:“杀了!”
这一夜,无数高门大户之家,为鲜血染红!
这一夜,整个大兴城内,无论幸存权贵,或是普通百姓之家,无不心惊胆战!
同样是这一夜,在大兴宫内,也发生了一起底层宫人发生的起兵……
一夜之间,无论其他地方,庞大的大兴城内,就有诸多之事在上演。
反而是城外,风平浪静。
当来到天明时分,位置颠倒了过来。
城内之地,很多门畔摆满了尸首,鲜血染红了大道,以作警示,无人清理。整个城内,陷入一片诡异的安静之下。天明如何?没有一个人敢出来。
城外之地,战鼓声响。
排山倒海的喊杀声响起,数十万之部,在几十个方向的攻夺,开始了!
杨暕这次没有坐镇城墙之上,而是返回了血洗过的大兴宫,坐于大殿之内。
至于城墙上的战事,他完全交给了宇文化及等将领去处置。
昨夜的一场场叛乱,就让之损失了大半守卫城池的人马。
便是于当下,城上的兵士,早就精疲力竭,无抗衡之心。
宇文化及曾夸下海口,言之能坚守数月,而今明智之人,无不能看出,能坚守数日就已经不错了。
甚至在气焰正盛的皇太子大军之下,能否坚守一日,这都是一个问题!
时下,杨暕没有心情去考虑这些,因为这些,都无法改变,他已经失败,或将死亡,或将被俘的事实。
他还能做些什么?
似乎做再多的事情,也无法改变。
“陛下呢?”
这里的陛下,自然指的是他的弟弟,前之赵王。
在大殿上首的皇位上端坐,看着身边崭新面孔的内侍,杨暕忽然睁眼问道。
内侍小心回道:“正于后面休息!”
杨暕双眼微眯:“将之带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