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昭这两日没有处于剿叛贼的前线,而是处于梁郡的官舍之内。
一大早,当之于主厅舍内,接见了本地的一些长者,房玄龄即满怀着心事的走了进来。
于杨昭的影响力,房玄龄一直属于那种无所不能,点子众多的人。便是于江南,政务最繁忙、难关最多的时候,也没有见过房玄龄如今日这般愁眉苦脸。
他心里有些好奇,但是面上却是从容的让房玄龄坐于舍内之地。
“玄龄,这两日对梁郡之地的户数,统计的如何了?可是有什么难关?”
杨昭从旁边的炉子上,接过了烧沸的水壶,为房玄龄倒了一杯热水,递到他人的旁边。
房玄龄见此,早就起身,忙双手接过,放在了身前的案几上,屁股只坐着一半,小心的回应道:“不瞒殿下,梁郡受叛乱之扰,官寺名存实亡,即是生活在这里的百姓,早不如几年之前。大面积的土地空旷。尤其朱粲于此多次闹腾,哪里还有百姓生活在这里。也就是今次殿下率部到来,本部人马打败了朱粲团伙,问询之后,才陆陆续续的返回。”
杨昭知道这不是房玄龄来此的要点。
房玄龄每次于之讨论问题时,总喜欢从全方位的地方,加以探讨。也就是现在所说之一切,不过是接下来话语之铺垫。重点应该在后面,但杨昭也看出来,房玄龄今日到来的主要目的,应该和人口土地脱不了干系。
下面,其人所说的话,却是直接印证了这一点。
“梁郡本是富饶之地,今岁的秋收,因为夏末之干旱,导致粮食并不多,但依然比东平郡要好上很多。
即是多半被叛贼给收走,而今全部的土地,又多见荒芜,便是这些年的战乱之后,归来的已经多是妇孺老弱,难以维持,以被来年春耕之事……”
果然如此,而且大规模的有些缺人了,杨昭不动声色的抿了一口茶水,然后抬头道:“人的问题,孤倒是一个办法。借此中之人,可以为梁郡的农业等多项生活生产以恢复,其实于百姓也有帮助,就是当下降兵营中的俘虏。
孤本于父皇已经去信,但即便父皇同意,要朝廷同意,还需要一段时间。
而今之数万的叛军俘虏,不能轻易放虎归山,亦不能让之在军中吃着白食。
这般吧!
梁郡,包括东平郡,淮南郡之地的诸多荒芜农田之平整,水利设施之建设,即用年前的两个月,以降兵为基础,以江南府兵联合地方府兵以作监督,让之共同劳作,也算是为当日这群叛军于此多地所犯之事,弄得无辜之众家破人亡,以行赎罪之举!
至于本部主力三万人,按照原计划,在平定梁郡,东平的小部分叛贼后,敢在年关之前北上,至少要打击掉荥阳的叛军,防止荥阳、东郡两部叛军联合,以对洛阳形成威胁。”
说到洛阳威胁之事时,杨昭并未提及当下正声势浩大,亦是距离洛阳不远的杨玄感部。
原因为何?
其之在于,就于数日之前,魏郡消息。
来护儿这次重新集结了三万人马,由三个方向冲杀到了上党。
现在最终的战果虽然还没有传来,但于杨昭看来,结果已经注定。
尤其进入到十月中旬之后,于杨玄感部之内,由于粮草之危机,出现了数次叛逃之事。
就是这数次叛逃之事,早就让之内部人心大乱。
别说有再厉害的名将,再厉害的谋士,一部将士,若是其人的士气低落,无再战之力,那一切都是枉然。
只要面对朝廷正规军,可不就是一触即溃的结局。
说到不远的事,就如同朱粲残部一般。当见无路可走时,为了生存下去,甚至于内部都会直接乱起来。
对此,杨昭倒是谈不上有多么大的感触。
成王败寇不过如此,而他则是要想办法一步步解决当前的叛军之局,最后能赶在明年春耕前,打击更多的叛军,恢复更多郡地的安宁,也让更多流落的百姓,能够回归家园,于此安生下来。
只有对大隋,实实在在的恢复帮助,才是最重要的,其余的,多有枉然之意罢了。
而处于舍内之地,在停了皇太子杨昭的建议后,便如房玄龄,也不得不感慨,皇太子殿下于此思虑的灵活。
降卒之事,事关重大。
便是如张须陀这等阵前大将,也不能私自决定。
但是面前的皇太子可以,因为当今天子可是与之了先斩后奏之权,更使之于此军事民生的处置之权。
“殿下英明!”
房玄龄迅速起身,口呼道。
杨昭笑了笑,然后将房玄龄扶起,道:“怎么,玄龄你如今也变得会拍马屁了?”
见房玄龄老脸一红,杨昭也没有过分打趣,而是表情端正道:“当下之叛军,另有各地之民生,都是亟需解决忙碌之事,还真是苦了玄龄你了!
即如今岁春时,我本为你和克明都放的有休沐月之假,但你二人还是全部退掉,以认真用心为孤做事,以至于三年来,都没有回家和远在长安的家人,吃过年夜饭。
于此之事,孤心里一直故意不去,更是铭记于心,尤其汝二人之于功劳!”
房玄龄闻言,眼圈一红。
自当日,他同皇太子杨昭第一次见面的一幕幕,重新浮在了脑海。
得明主如此,如何不舍身去相助?
且常言,国家国家,而今大隋正处于危难之间,此中更是事关太子殿下之于未来。若是没了大隋,没了太子的大隋,又何来他们的家庭?
这一点上,房玄龄比任何人都看的清楚。
他深深一礼道:“这都是臣吏该做的。便是如殿下,也有三年,将近四年的时间,没有回长安,回大兴城了。
臣吏上次见到了晋王,晋王可是与殿下很是面像,亦非常聪明,而今都有五岁了!”
闻房玄龄之话,杨昭的脑海里,则是不由自主的出现了一个胖乎乎的男童。
那是他的长子,而今的晋王。
是啊,当年他一直有些抗拒,以至于在接受身份以后,完全的接受了这一切。
而今呢?
自上次之别,有四年没有回去看过了,便是今年,也是他来大隋的第五年。
等今次事毕,也是时候回去看一下了。
孩子,包括很多人都是无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