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须陀为皇太子杨昭的话语,有些触动,便是眼圈都有些红了。
于军中,于彭城……从军从吏这么多年,原来他所做的一切,有人记得,那就值得。
即便这一世,能为大隋奉献出自己的性命,他亦是愿意。
“殿下言重了,能为朝廷,为天子做事,乃是鄙臣之职责!
屋外严寒,殿下还是先入屋内吧!”
张须陀出言道。
杨昭点了点头,一行人往舍内而去。
张宅是个三进三出的院落,旁边还有偏舍,当时张须陀买下此地后,重新添加的。
正堂舍靠里,当分主次坐下后,瞬间有仆从上茶。至于张须陀的两个儿子,皆显得有些腼腆,亦有些害怕,小心翼翼的陪坐在下面。
见杨昭望向自己的两个儿子,张须陀解释道:“犬子胆怯,与鄙臣年轻时,可差远了。便是这般,以后能做个小吏,或是寻个养家糊口的本身,鄙臣也就能含笑九泉了!”
听父亲这么一说,张氏子的脑袋低得更低了。
杨昭则是笑了笑:“依照孤来看,令郎皆为赤诚之辈,如将军一般,乃属于忠正之辈,将来必有作为!”
为杨昭夸赞,张氏子心里都有些乐开花,再抬头偷偷打量了大隋太子,但看父亲张须陀严肃的面孔,当即又不敢插嘴。
而房玄龄坐于一盘,则是从容看待这一切。他知道太子来此,当然不是单纯的聊天,想来张须陀也能明白。
果不其然,也就做了两刻钟的时间,还没聊上几句,张须陀就将杨昭请入了一侧书屋。
这一次,房玄龄到是没有跟进去,他为张须陀的两个儿子相陪。
于此间隙,房玄龄趁机打听到了二人的姓名,张氏长子叫张正为,二子名叫张正身。张正为已经成家,妻子正是老家弘农人,这两日据说回了娘家。至于张正身,家中亦为他介绍了一门亲事。
正身、正为,无一不是表示,做事要行的端正坦荡。由此,足可见张须陀平日是何种人了。张正为现在正在本地官寺做文吏,至于张正身,则是被母亲薛氏给逼着苦读。
“足下二人,可曾有心于行伍?”
左右没事,房玄龄有意开导二人。
太子殿下当下自是想将张须陀拉到己方,他这个作为下属的,自然要从旁协助。
方才房玄龄观察的仔细,张须陀待两个儿子,是很严厉。但在同时,将二子由老家,接来彭城,即是这么大,依然亲身教导,足可见对二子的重视关怀。
闻听是否想从军之事,张正为到底成家立业了,之前面见杨昭,尚有些不能把握好情绪,但在面对房玄龄时,已能保持镇定神色,即使交谈间,于房玄龄的特意引到了,同样可以谈笑风生。
张正身则是保持着少年人的振奋和朝气,当即拍着胸膛道:“要是能从军,与我爹一样,驰骋疆场,自然是爽快至极。可惜这种事情,也只能想想罢了!我爹会同意,但我娘一定不会同意。
她总说,疆场之上,一不小心命都没了,这不,要不是我爹没有让我们来彭城,那我和我家兄长,可能都在弘农寻个官吏做做。
不过,我爹也说,就是我和我兄长这般老实巴交的模样,在官府做事,有他在还好,或能够到生活。
若是他不在了,指不定会让人给欺负!”
说道后面,张正身摊了摊手,却是张正为更正道:“让足下见笑,季弟之言,有诸多差距。家父并不是担心我等从吏时,吃亏什么的。主要还是忧心我等兄弟,年轻而处事不到位。
至于从军这等事情,几年前,我和我爹也说过。但诚如季弟所言,家母不同意。
当然,行伍之事,阁下应该比我等清楚,有危险也有机遇,总之,碰上对的人,于战场之上,就能如鱼得水,我或差些,但我季弟或是可以!”
话匣子一旦打开,张氏兄弟就喋喋不休的讨论起来。
房玄龄原本想借此告诉张氏兄弟,皇太子杨昭部下军吏稀缺不少,二人可入内。但想到这样的动作太过明显,反而会有不美,尤其两者的母亲薛氏对此可是有反对的。
“张将军忠君爱国,但对子嗣甚是关心,便如张母,也是期待张氏兄弟能于地方为吏,而非从军。
既然这样,便可向太子殿下说说。让此中二人,往江南而去,凭借两人之本事,于江南为吏,或是从军,都不是什么难事,即是张母也能够接过去。
借此,也可以解决张将军的后顾之忧,或可全心助殿下之兵事,如当下平叛之事!”
房玄龄默默思考到。
院舍之内,一片探讨气息,消除了方才的肃穆之感。
但在书舍之内,气氛却是有些低沉。
知晓张须陀正直的个性,杨昭在入舍后,直接开门见山的问询了张须陀对父皇杨广北征之事,以及接下来平叛之事的具体看法。
张须陀不出所料,从将领的角度出发,不怕得罪皇帝杨广,自然不怕得罪太子杨昭,直接将个人看法,原原本本的道出。
“陛下今次这事,自是不妥。
突厥人欺负我大隋边境之久,确实该还击,但绝对不是现在。现在最主要的,还是恢复国内民生。再这么打下去,大隋的男子都会被打光了!
但说彭城,殿下来此的路上,就应该见到了。
可惜鄙臣前番几次上书,陛下皆未采纳……”
在谈到平叛之事时,张须陀和之前的发言多有出处,听闻杨昭见解,直言不敢苟同。
“国之危难之际,叛军之行,更是惨无人道,最终受害的,乃是普通之于百姓。殿下怜惜人命,但于绝大多数的叛军,不能一味的实行仁义之举,应该全力剿灭,才能正大隋之于法纪!
否则,一旦让叛军尝到叛乱的甜头,知晓不会有灭亡之危,那此中之于危机就会反复,就如同野草为火所烧,到春日之时,会重新长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