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中州,有着三不惹。
统战局不能惹,希望集团的‘大少爷’不能惹,齐氏集团的齐公子不能惹。
在这妇孺皆知的三不惹中,今日这毛头小子竟被最不能惹的齐公子给主动挑逗,又敢贸然出剑,
后果不堪设想,怎会不可怜?
“走吧。”温元驹看了一眼不怎么开心的梁爽,眉毛跳动,提醒道:“今天不要惹事,跟我走。”
“走吧,别生气了。”郑叶在身侧安抚。
梁爽瞪了一眼那位依旧在讥嘲笑视着自己的齐公子,冷哼一声,收了逆鳞剑,
“确实没必要和一条傻狗在这里浪费时间。”
话罢,他们三人便跟随着温元驹朝着电梯口走去。
那位司仪被最后那句话给吓住了,再看那位齐公子的时候,对方的脸上虽然挂着笑容,但……
最是阴险。
临进VIP专用电梯间的时候,温元驹突然驻足,转身看向那位站在齐公子身侧的铠甲骑士,
“上官,记住自己的身份和任务,你不是财阀的狗,你效忠的是整个国家和人民,不是单独的某人。”
骑士点点头,没有说话。
众人走进电梯,门关上了,温元驹按了顶层楼层。
“那人是个什么来头?”梁爽没好气的问道:“有钱人了不起?迟早要挨揍!”
“那是齐氏集团的独生子,齐风崖,劝你不要和他扯上关系为好。”温元驹叹了口气,
“中州统战局,梁氏集团和齐氏集团皆占有财力支持,五五分平。此人性子傲慢,新鲜狡诈,
你如果招惹了他,事情一旦闹大,我可保不了你。”
“是他招惹我在先的呀大哥!”梁爽很是不悦。
“睚眦必报没什么用,人生在世,‘忍’字在先。”
“我忍不了!”
“忍不了就将事情做绝些。”温元驹斜着眸子看向梁爽。
而梁爽则是被这句话给惊到了,和温元驹对视一眼,梁爽扯了扯嘴角,摆了摆手,
“算了,我何必跟一条狗结仇?”
温元驹笑了几声,听着这笑声有些瘆人。
他还真不适合笑。
“对了,那个穿着铠甲的人是谁?”梁爽微皱起眉头,
“齐风崖身上没有星力涌动,他应该只是一个正常人,而那个骑士也不像是星佣。”
“你是说上官清?”郑叶插嘴问道。
梁爽点点头,“感觉她很强似的,有一种……高手风范。”
“他确实很强,不用感觉。”温元驹唇角微微扬起欣慰弧度,
“统战局的战力榜上,希望小队陈单并非一直排在首位,第一第二之间,一直是两个人相互较劲。
而上官清就是这么一个人,中州统战局第三位开了六门的星力战士。隶属于第九特殊小队,队长之职。”
“第三位?”梁爽诧异。
“第一位自然是中州的战力天花板了。”郑叶嘿嘿一笑,“对不对呀,榜单之外的温大帅?”
温元驹笑着点点头,“郑叶,希望小队现在一团糟,作为中州的第一小队,可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你需要尽快回来。”
郑叶黯然低下了头,早知道就不多嘴了呢。
“她会回去的。”梁爽突然笑了笑,“但现在她需要休息,多给她一些时间吧,别逼她了。”
温元驹眉头微皱起来,低头看向郑叶挽着梁爽的手臂,有些诧异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
但是温元驹并没有对此多问些什么八卦事宜。
他颔首道:“可以是可以,但时不我待,今晚全城戒备,天生异象必有妖,终末之地的兽群躁动不安,兽潮爆发,就在朝夕之间。”
叮——
电梯门敞开,映入眼帘的是这喜庆的寿宴,空气中弥漫着香槟的清甜气息,交响乐的奏鸣悦耳轻快。
这里的环境,与温元驹方才在电梯里说的话,丝毫不沾边。
梁爽还想多问些什么,温元驹已经告辞,径直朝着某处走去,脚步沉沉,行色匆匆。
在这舞会上,梁爽的衣着确实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但也是他们之中最亮眼,最亲和的。
如果兽潮真的只是在朝夕之间的话,那这场隆重的寿宴,会不会平安无事的以完美结局落下帷幕?
梁爽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
今天这场寿宴,可不是什么区区寿宴,它可是奶奶的百岁大寿!
而系统封禁请临海的时限还有一天多的时间……
“你知道第九小队为什么被称作特殊小队吗?”郑叶轻拍梁爽的肩头问道。
被拽回思绪的梁爽随口道:
“是因为他们很强,能力很特殊呗。”
“不对。”
郑叶微颦秀眉,摇了摇头。
“那是因为什么?”梁爽微皱眉头,看向郑叶。
“是因为第九小队只有上官清一个人。”郑叶顿了顿,眸子里闪过忧伤,怜悯道:
“他的队员在先前那场绞杀SS级耶梦加得的时候,全都……战死了。”
“全都死了?”梁爽惊诧问道。
郑叶点点头,“也是从那件事之后,S级的上官清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成了齐家的……那什么。”
“狗?”
“恩……”
“原来是这样,她还是个可怜之人啊。”梁爽一边在人群中寻找着熟悉的身影,一边叹了口气,
“看着队员死在自己的眼前,这种体验我一辈子都不想经历。”
“是啊,而且他的队员还都是他的亲人。”郑叶怜悯的叹了口气,轻抿红唇。
贝拉跟在他们两人的身后,抱着那副《松鹤延年图》,欣赏着地球人的舞会是个什么模样。
嗤啦—— 环绕整个顶层的音响中传来了音波的噪鸣,正在各处交谈甚欢的名流都停下了嘴巴,安安静静的将目光投向那处高台。
“各位,大家晚上好,很感激大家能够在百忙之中参加老太太的百岁大寿,梁某在此谢过诸位这份心了。”
站在台上发表讲话的人,梁爽对他很是熟悉,正是自己的三叔梁兴盛!
三叔吃胖了,也长了白发。
时光荏苒,匆匆转眼十年,物是人非,身居人群之后的梁爽对此深有感慨。
三叔在台上发表着有关感谢的话,许久后,终于是请来了今天的主角,百岁大寿的主人公。
在雷鸣鼓动的掌声中,由梁琪这位孙女推着奶奶的轮椅,缓缓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奶奶在今天穿着喜庆的大红衣,身子还是那么的清瘦,白发更显苍苍。
只是奶奶的那双眸子里……却空洞无神。
奶奶的脸上很迷茫,似是在人群中寻找着谁人的踪影。
作为今天的主角,她脸上都没有笑容,还不如别人高兴。
不自觉中,梁爽已经泪流满面,郑叶轻抚其背,红唇翕动想要说些安慰的话,可是最后却只是轻声柔软的说了句。
“想哭……就哭吧。”
郑叶的眼角也噙上了眼泪,她是梁爽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知晓这件可悲可叹事情的人,
梁爽如今的心里是个怎样的感触,郑叶知道的一清二楚,本就心软的她,又怎能不‘感同身受’?
在这个本应熟悉的世界里,变成了一个世界里的陌生人,明明就站在这里,却无人能够认出,像是透明人一样。
台上,梁兴盛歉然说道:“很抱歉诸位,大家也都知道梁家的事。所以今天,就由我这做儿子的代替老太太讲话了。”
台下众人默认,毕竟这位长寿的老太太没办法说话。
在经受过最后一次的崩溃打击后,老太太就仿若失去了语言机能似的,再也没有开口说过话,
而且身子也不再硬朗,就连站起来,都很困难。
“小……小爽!”
就在所有人都静静聆听着三叔梁兴盛的感慨陈词时,轮椅上梁老太君的眸子突然泛起了神韵,
她大惊失色的强按着轮椅把守,竟然站了起来!
这惊呆了所有人,甚至有人直呼这是奇迹!
站在轮椅后面的梁琪捂着长大的嘴巴,发出惊声,眼睛里噙着眼泪,喜极而泣,
“爸……奶奶她,她好起来了!”
梁兴盛的陈词也是在听到老太太说的那声‘小爽’之后戛然而止,整个人先是愣住了,
旋即很快便搀扶住了,正在坚强维持站立姿态的老太太。
“妈,您终于是……”梁兴盛泪眼婆娑。
一个年近半百的老男人愣是在这众目睽睽下泣不成声。
“小……小爽回来了……是小爽回来了……”梁老太君颤颤的说着话,那双突然泛起神韵光亮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台下的某处。
郑叶惊的张大了嘴巴,她有些不敢相信的看向梁爽,“是我的错觉吗?奶奶她……是在看着你吗?”
早已潸然泪下的梁爽正全身止不住的颤抖,朦胧泪眼和奶奶对视片刻,他无奈低下头,擦拭掉了眼泪。
台上,梁琪抹去激动泪花,也跟着搀扶住老太君,“奶奶,爽哥哥他……”
“琪琪!”一旁的梁兴盛喝断了她的话。
梁琪猛地反应过来什么,果断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奶奶好不容易有了好转,如果在这个时候再说出那种打击她老人家的话,会发生什么没人知道。
“琪琪,你看那儿。”梁老太君似是很清楚明白,她缓缓抬起被搀扶着的手,指向了台下某人,
“小爽……不就在那里吗?”
所有人都是为之震惊,顺指看去,一时间全部的目光仿若灯光交汇一般,皆是看向了泣不成声的梁爽。
梁琪的眼中在第一时间闪过激动之色,可是当她看到那个衣衫不整的人时,眸子里的光却消失了。
“琪琪,那不就是你爽哥哥吗?”老太君拧眉很重,像是在质问于她。
梁琪一时哑口无言。
片刻后,老太君对着梁爽招了招手,“孩子,你过来呀,怎么站在那里?快过来,让奶奶好好看看你,这十年,你都跑哪儿去了?
怎么都不着家了?奶奶生怕在死之前看不见你呀。
你不知道……
奶奶,想你了。”
也是在这时,台下有了诸多的小声议论。
“这人真的就是梁爽?”
“怎么可能,梁爽都死了十年了,要是还活着,估计那就见鬼了。”
“那这人……还有这老太太是怎么回事?”
“老年痴呆,神经错乱了呗。”
“那这家伙哭什么?哭的跟真的似的。”
“装模作样呗,梁氏集团不就吃这一套?指不定能套个近乎,岂不是一下子就发达了?”
“……”
诸多的议论声层出不穷,没一个人相信,甚至就算是梁兴盛和梁琪,都否决了这个男人就是他们的亲人。
“小爽,快过来呀,奶奶想看看你。”梁老太君可怜的像个孩子,她若是能够行动自如,早就冲过去了。
“奶奶,我……我叫魏半塘。”梁爽的声音都在颤抖,
“我是来给您过寿的。”
“魏半塘?”
梁老太君皱眉重复一遍,摇起头来,“小爽,你是梁家人,怎么改姓魏了?”
听到这话,梁爽的心里像是扎了无数把钢刀。
短暂的沉默,梁爽转身从贝拉的怀中取来《松鹤延年图》,敞开了那条盖在上面的“寿”字大红布,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踏着凝重的步伐朝着台上走去,“奶奶,我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祝老寿星日月昌明,松鹤延年长春。”
这是梁爽发自内心的祝福,情真意切,一时间都听愣了妹妹梁琪和三叔梁兴盛。
也是听笑了台下的众多名流,在心中嗤笑,不过一介草芥,想要借此而攀龙附凤罢了。
“谢谢。”梁琪接过梁爽递来的寿礼,由衷感谢。
梁爽强忍着不让自己掉下眼泪,近距离的看着此时年过耄耋的奶奶,而后者也正神情熠熠的看着他。
“奶奶的眼再花,也花不成看不清自己孙子的瞎子……你就是小爽,是我的孙子。”
梁老太君眼睛里噙上了无可奈何的眼泪,有气无力的瘫坐回轮椅上,像是失去了精气神一般的无奈。
“奶奶,今天我有两件寿礼送您。”梁爽绽出笑容,“现在两件东西都送给了您,我也该回去了。”
梁琪紧锁起眉头,有些听不明白。
梁兴盛嘴巴微动,却也没有问出话来。
明明只有一件《松鹤延年图》,怎么就成了两件寿礼?
梁老太君显然更在乎眼前的‘孙子’,她颤颤问道:
“去哪儿?”
“去办事情。”
“什么事情比让奶奶再看看你更重要?”
“活着。”梁爽深吸口气,抓住了奶奶饱经沧桑的手,
“奶奶,我们都要好好的活着,将来……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想真正的成为您孙子。”
顷刻间,台下掀起了轩然大波,各个都暗自评头论足,说是狐狸尾巴果然如此。
梁老太君没有再多说什么话,反握住梁爽的手,握的很紧,迟迟不想松开,生怕他会离开。
一旁的温元驹看着眼下的一幕幕,又联想到了先前在车里的对话,一时间眉头紧锁,像是想通了什么事情,又像是没有想通。
“呦,说的这么声情并茂的,怎么就只送了这么一件掉档次的垃圾货呀?”
就在这时,齐风崖冷嘲热讽的开口,忽然就出现在人群里,满眼的讥嘲,明目张胆的找不愉快,
“想做梁家的孙子?意思是认个干奶奶,还是要和本公子去抢梁琪小姐呀?”
梁爽的脸色一下子黑了下来。
“风崖,不要再说这种话了。”梁琪紧颦秀眉,提醒道:“今天是我奶奶的大寿,别弄的不愉快。”
“呦,琪琪,你这可是和我有婚约在身呢,怎么现在却帮着这个魏半塘说话了?”齐风崖“嘶”了一声,狐疑道:
“你们两个之间,没什么吧?”
“说什么呢!”梁琪怒瞪他一眼,开口道:
“梁齐两家联姻,这种事是父母之命,不能儿戏胡说,风崖,可别弄得不愉快,真的,求你了。”
“那好吧。”齐风崖撇嘴耸了耸肩,然后轻拍手掌,“来人,将我为奶奶送来的寿礼抬上来。”
梁琪暗自长松口气。
梁爽将妹妹的表情全部都看在眼里,他轻声问道:
“你喜欢他吗?”
梁琪愣了一下,牵强的挤出笑容,“喜欢。”
梁爽哦了一声,又看向轮椅上的奶奶,没有说话。
不多时,四个太抬着一件足有两米高的珍珠珊瑚,小心翼翼的放置在台下。
这棵珊瑚是粉色的,在那上面闪闪发亮的珍珠多不胜数,最巧夺天工的是这珊瑚天然生成一个‘寿’字。
周围传来赞叹感慨的声音。
“不愧是齐家公子,出手就是阔绰。”
“用心了呀,这珊瑚可价值不菲呀。”
“少说也得几千万呐,齐公子用心良苦啊。”
“……”
听着这些话,齐风崖愈发的充满自信,那双盯着梁爽的眼睛里,也愈发的充满了讥嘲。
“魏半塘,你瞧瞧,你瞧瞧。”齐风崖笑出声来,指着那《松鹤延年图》讥嘲道:
“你送的那也叫寿礼?能值几个数?亏你送的出手,还想做梁家的孙子?未免也太敷衍了吧。”
梁爽深吸口气,欲要转身怼上几句,可是梁老太君握着他的手,硬是将他给偷偷的拦下,轻声道:
“收收你的脾气,今非昔比,与世无争最好。”
梁爽格外惊愕,他深知都在想,奶奶是不是真的就认出了自己!
可是这种可能几乎为零啊。
为了避免事态朝着不好的方向发展,梁兴盛谢过了齐风崖的寿礼,可是后者却依旧的不依不饶。
“岳父大人,这种人以后还是别让他再出现了,衣冠不整不说,就连送寿礼都这么敷衍,还让他出现在这里做什么?”
“小齐,话不可以这么讲的。”梁兴盛提醒道。
“我知道岳父大人宽容,可我作为梁家未来的女婿,还真就看不下去。”齐风崖啧啧着嘴,走上台去,拜过了梁老太君,瞥了一眼梁爽,
随后就众目睽睽之下从梁琪的手里夺走了那副《松鹤延年图》。
“你想做什么!”梁爽忍无可忍,猛地转身喝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