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玉的话还未曾说尽,上空突然传来了一声嗔怒大喝,令玉猛地抬头间,瞧见了那背棺的五尾灵狐正向她凶狠的刺来锐利的爪子。使得令玉惊愕的不仅如此,还有那明明被砍掉了的一条前肢,此时却又长了出来,缝和的边缘处滴答着金色的鲜血。令玉此时已顾不得惊愕,面对灵狐的锐利一击,她猛地驻了足,脚踏虚空,骤然便倒飞而去,意在躲开这凶狠的一击。
可是这急速的躲避倒飞却在下一刻突然地骤停了。令玉猛地瞪大了眼睛,不等她回头看去,一把带血的刀已经残忍的自她的心脏处刺了出来,在那刀尖之上正穿挂着一枚十道劫痕的妖丹,令玉忍不住的一口鲜血喷出,那妖丹顿时间生出了裂纹来......
陆湘琪茫然的眸子颤动着,她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中,她的表情急速的切换着,从一开始的救助,到后来的静听浅有温馨笑意,再至如今的茫然空洞与惊愕,她愣住了,看傻了眼。
风雨早就将令玉那未曾说完的话给冲刷走了,可是陆湘琪的耳畔却仍旧回荡着这位大姑子温柔之中带着歉然与那和解意味的话语。
“玉姐姐!”
陆湘琪这个柔弱的女子眼睛里又进了大粒的风沙,泣珠如帘。天意弄人,为何偏偏天意总和她这个弱女子过不去?!
这一刻,扛着冰棺的灵狐四肢沉沉落地,这一刻,令玉脸色煞白,一只手抢过了自己满是裂纹的妖丹,脚踏虚空,身子脱离了血刀,欲要飞走避开,却在中途被其身后面目狰狞可怕的户雷丁一击强悍的刀罡给切断了一只羽翼,一声凄厉的尖嚎刺痛人心,下一刻失去了平衡的令玉凄惨的摔进了泥泞之中,溅了满脸的肮脏。
户雷丁怒火中烧,挥舞着吓人的宝刀一步一步的继续靠近着摔在泥泞之中已经虚脱无力浑身使不出气力来的断翅令玉。
“臭娘们!你敢弄瞎本王的眼,本王绝不放过你!”户雷丁举起了锋锐的带血宝刀,妖气滚滚汇聚与刀刃之上,雷电交织交错甚是的吓人,猛地一瞪,旱刀劈砍而下,一声嗔喝:“去死吧!”
“不,不!”陆湘琪凄厉无助的喝阻,百般的心冷,“别动玉姐姐,你别动她!臭老虎你滚开,别动玉姐姐!晨儿,晨儿你快阻止他!玉姐姐没有别的意思,她是要帮我,是要帮干娘呀!干娘,对,干娘,干娘您快帮帮我,救救玉姐姐阿,干娘!”
五尾灵狐闻言错愕,令玉虚脱的欣然一笑似是得到了解脱。
“小珏,咱们很快就能再见了,到时姐姐会还你这一世的温柔与宠爱......咱们一起......一起保佑小翡剩下的时日中能,能活的开心......”
裹挟着雷霆万钧般妖气的刀罡劈斩而下,毫不留情。
“不!”陆湘琪伸出了手,似想着抓住那柄落下的旱刀似的,可是无助又无可奈何的她除了喊叫什么都做不到。
灵狐欲要出手救人,可是此时已经来不及了,心中似充满了愧疚感,灵狐深深的咽了口唾液,不忍心去看似的侧过去了脑袋,闭上了眼睛。
哐~
一声巨响夹风带雨走雷霆,地面上被劈开了一道足有两丈深的裂缝长沟,但是长沟并没有蔓延至令玉的身前。
大地动摇,一道惨白的闪电在这一刻划过了长空,将这凄厉的雨天照的一片的惨白。
可是这一刻所有人都愣住了,一切都陷入了一片的寂静,这大雨之声似也消失殆尽了一般,令得所有人惊讶又心喜的是,这一刀并没有劈在已经奄奄一息的令玉身上,而是一个暗鸦族人的身上,他的背影很是的伟岸,伸开着手臂,展开着双翼,将令玉牢牢的保护在了身后,而那长沟仅仅是蔓延过了他身后不过半尺。
这个在先前令玉带人攻击帝晨儿之时已经抛过头露过面的暗鸦小卒没有任何的话语,脸上的那层皮肉逐渐的消散,露出了一个严肃但却带着悲凉的苍老面容来,而这个面容正是暗鸦一族的前任族长,是令玉,令珏和令翡姐弟三人的亲生父亲,令石!
“令石?!”户雷丁独眼一眯,尽显狠厉之色,“你个老家伙不是已经死在自己儿女手中了吗?!”
令石没有言语。
令玉惊愕的面容缓缓的扭向了身后,她看着那个伟岸的背影一时间对死都不畏惧纤毫的女人竟撇了嘴,忍不住的落了眼泪。
“爹......女儿已经无力回天了,您救我也是徒劳......何必陪着女儿一起走呢?爹,你好傻呀!”令玉的声音悲颤,原来坚强的女人一旦哭了出来,那一定比的天底下任何梨花带雨的哭泣都要令人的心疼不已。
令石始终的伸展着双臂和双翼保护着身后的女儿,忽有无情的风儿吹来,一下瞬令石的伟岸身姿突然地自中裂开,一左一右两半血肉身躯分别倒向了那裂缝的两边,在无声的父爱和女儿虚弱但又高亢的痛苦之中渐渐的化作了天地间的灵尘,在大雨之中随着风儿飘向了更高的苍穹。
作为一个父亲,他怎能白发人送黑发人?怎能无动于衷的看着自己的儿女死在别人的屠刀之下,被狠厉的屠刀一分为二呢?
“呵,吓了本王一颤,没想到却是个妖丹近碎,苟延残喘的活在世上的一具将死的行尸走肉!”户雷丁轻哼一笑,手中的刀再度的扬起,这一次,他一定要亲手杀了这个令他失去了一只眼睛的臭女人,且要狠狠的报复,有心将其一分为多!
妖气裹旱刀,纵然劈落而下,不给任何人喘息救这个必死女人的机会。
“住手!”
就在户雷丁旱刀即将劈落而下之时,忽有一柄巨剑破空而来,巨剑被赤色的流沙妖气所环绕着,气势凶悍磅礴,且速度极快犹如霹雳。
户雷丁浓眉一皱,面对这欲要了他性命的飞剑迅速的改变了挥刀的途径,手腕猛动,凌然一击斜劈刀罡震慑而出。
“砰~”
飞剑势如破竹,震碎了那刀罡,亦来至了那旱刀之前,两者相撞,妖气冲天,本就狼藉的地面再度被震开了一条深沟,像是为战场画上了一道三八线。
刀剑碰撞,户雷丁握刀的手臂青筋爆绽,愤然一喝之间迅猛一震,巨剑被震飞而回,登时便落在了酒屠沙一梦所扬起的手中,另只手中拎着令翡这个哭的死去活来的傻小子,沙一梦有意无意的将他朝着令玉给扔了过去。
令翡抱起了姐姐的身子,仰天痛哭,姐姐令玉则是带着幸福的笑容,握着那个正在一点一点开始崩裂的妖丹。
陆湘琪掩面痛哭,干娘白贞亦在这个时候消停了身子的痛苦挣扎,安安静静的躺在她的怀中,似是疼痛离开后的昏睡。
户雷丁扭了扭脖子,发出了嘎吱的骨响,“酒屠也要管上一管?”
沙一梦轻“恩”一声,“毕竟老娘并没有饮酒,理智尚在,不会六亲不认。”
“有意思。”户雷丁嗤笑了一声,旋即便见得他指尖一道妖气飞天而去,如同烟花一般在雨空炸裂出了一头猛虎,裹挟着妖气的声音沉沉回荡,“都过来,接下来要肃清了。堕天身份的妖族都给本王听着,白帝已经死了,赤帝依旧活着,想做墙头草的早早就滚了,留下来想着侥幸的也别侥幸了,一朝入堕天,至死是堕天,谁都逃不掉,亦没人能够帮你们逃避这个事实,除非你们觉得这世间还有妖能够战胜赤帝,哼,都过来吧,妖王之属也是时候落下帷幕了。”
话语罢,天空中逐渐的流光闪烁,哪怕有迟疑的妖族也在迟疑了那么一瞬之后飞速的朝着户雷丁的身后汇聚着。
俄顷,金翅虎王户雷丁的身后已经布满了黑压压的妖族大军,而帝晨儿这边却依旧的是他们几个身影,显得势单力薄,显得无力回天。
户雷丁透过雨帘眺望向了那王族平台上暗鸦与青丘的战斗以及紫月狼王郎寅带着三位长老同青丘高层的干仗。户雷丁讥嘲一笑,轻喃自语:“窝里斗,场外斗,哼,最后得意的还是我金翅虎,真是个不错的结局。”
“帝晨儿!”户雷丁突然地举起了妖王之属的那块象征妖王却有名无实的金印,“这金印你当真想要?”
五尾灵狐听到了户雷丁的叫嚣,那双愣神的眸子终是从令玉令翡这对儿姐弟身上挪移了开来,他沉沉踏着步伐,走到了那道三八线的最前端,“这金印我已经不想要了。”
户雷丁猖狂一笑,“是怕了!?”
灵狐轻呵了一声,“怕了?真是好笑。呼~金翅虎王,我只是觉得这金印不要也罢。妖王对我来说是很重要,不过眼下的我已经放弃了争夺妖王之属,因为我觉得他不如了我舅舅留给我的妖王令。况且,我虽放弃了妖王之属,但是这并不代表着我忘记了舅舅的大仇,以及你户雷丁对匀儿来说的那份大仇。”
户雷丁一喜,直接是忽略了帝晨儿的后半句对此时的他来说无关痛痒的话,狡笑道:“妖王令何在?!谁知道它到底在不在你的身上?”
灵狐亦是果断忽略了他的这句屁话,深吸了口气,自说自话道:“匀儿说,她已经为我铺好了路,能保我平安走出妖王之属,虽然我并不知道她到底为我准备了什么样的惊喜,但是我敢确定,只要她说了,那必然就能帮我扭转乾坤。”
说着,灵狐的眉心闪烁起了冰蓝色的妖气光泽,下一瞬间淋漓之镜便已悬停在了灵狐的面前,他浅声低沉的念着打开淋漓之镜的口诀,镜面上闪烁起了光泽,如一轮月,且逐渐的从那淋漓之镜的内部呼啸而出令人瑟瑟发抖的寒气。
早就因为混乱而偷偷躲起来看热闹的雪山雪嗔柯和雪月在感受到这一呼啸寒气所夹杂着的妖气时浑然的一怔,一老一少不敢相信般的对视了一眼,皆是瞪大了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