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晨儿没有言语,只是脑海中回荡着姜子牙的艳羡之音,“你小子好生的福气,这狐族丫头待你如己命呀,福缘不浅,情缘亦是不浅呀~”
少年依然没有回应任何的话语,而是那双尽显绝处逢生喜悦的眸子呆呆的望着身边的这一位俏脸结冰霜,满脸肃容的女子。匀儿按着他肩膀的手所传来的那刺骨的寒冷顿时间令得帝晨儿青丝墨发凝了一层薄薄的冰霜。面对这份冷,帝晨儿不畏,而是怜,不是怜惜自己,而是怜惜这个为了他而拼尽所有的女人。
帝晨儿微微张口,“匀儿,我......”
“回去再说。”
墨匀儿打断了他的咿咿呀呀,似是知道他想要对自己说些什么似的,冰冷肃穆的容,绽起了笑意。
这一刻的匀儿好美,比的这世间的任何花朵都要美,美的令他的身心暖意融融,甚至这一刻的她比的这天下间任何的女子都要惊艳了帝晨儿的心,荡漾着帝晨儿内心深处的那份情有独钟的情愫。
匀儿,我……有你在,真好!
忽然间,一连串的闷响与那天降的强悍劲风将帝晨儿的心思从墨匀儿的身上给拽回了现实。此时已有红晶与匀儿的剑意相撞,灵气震动,波澜壮阔,帝晨儿在匀儿的妖气保护下并没有受到任何的波及。可是也是这个时候,红晶的数量与威慑力都要多过墨匀儿的泼墨剑意,此时仅剩的剑意也唯有三两处了,但飞速朝着他们冲撞而来的红晶却依旧的数不胜数。
墨匀儿知道,在地面上阻止这天遮翼掩纯属徒劳,因为它实在是太过的浩荡了。若想将这场战斗结束,唯有擒贼先擒王,不然令翡施展此招又为何非要飞上那般高的高处?虽有如此想法,但此时距离令翡还有好长的一段距离,而令翡的天遮翼掩所幻之红晶则极有可能会将他们给拦截在半空之中,亦或者被杀死在路上。
帝晨儿心中催促着姜子牙借他仙气,不然才真的要死,可是姜子牙却依旧的不给,说是要好生看看这丫头如今的实力。帝晨儿竟然也有那么刹那为之动容了......
就在护身开路的剑意全部被红晶给震散的危机时刻,墨匀儿竟将墨池长剑重新归入了鞘中,帝晨儿剑眉一皱,但是很快又舒展了眉头,因为他相信匀儿一定不会是放弃,必然是有了其他的想法。
果不其然,墨匀儿收了墨池,右手化剑指,除却渡在帝晨儿身上的那部分妖气外,她所剩的全部妖气皆在迅速的汇聚与指尖之上。瞧得墨匀儿如此架势的帝晨儿心头一惊,他感受着这份浩浩荡荡的气势和凝与匀儿指尖的那股威压,又羡又喜。
墨匀儿瞧了呆愣的帝晨儿一眼,浅浅一笑,带着些许提点的意思说道:“晨儿你看好了,这就是掌乾坤。”
话语罢,墨匀儿闭上了结霜美眸,口中沉沉剑诀之音已然回荡在了这万米高空之上。
“漫天银河聚星辰,浩荡帝心掌乾坤......”
凝与匀儿指尖处的妖气骤然压缩,顷刻间指尖妖气近乎化作了一点星芒似的,但是帝晨儿感觉得到,那‘星芒’之中所隐含着的妖气能量甚至比的方才凌乱的妖气更为强悍不知几十倍。可是正当帝晨儿好奇这妖气是如何的做到幻化万剑之时,墨匀儿口中的剑诀之音再度响起,竟运转着接下来帝晨儿所不为熟悉不为所知的字眼。
“乾是万物生,坤是万物长(zhang),乾坤万物随我心,心是全然皆我剑,掌出,剑指,乾坤动!”
帝晨儿浑然一怔,此一时‘星芒’炸裂化作万道细若蚕丝的妖气流光,如星体炸裂一般骤然迸射四散,而也是在这下一刻,万剑如星光般闪烁而生,仿若漫天星辰遍布四极八方,浩荡之气澎湃而起,衣袂飘飘,裙摆荡漾,飘逸浩荡之姿现与世间苍穹。
这......这赫然便是掌乾坤,和舅舅白染所施展掌乾坤时带给他的震撼如出一辙,可是那后半段的剑诀又是怎么回事?在玄天怒孤本之上,但却未在舅舅的口中?是舅舅忘记了,还是说......
帝晨儿的脑海嗡嗡作响,无论他再怎么回忆儿时舅舅传授他剑诀时的场景,他都不曾在记忆的深处找到舅舅曾说过这么一段的剑诀心法。
舅舅给隐瞒了?帝晨儿剑眉皱的厉害,他想不明白舅舅为什么要刻意的隐瞒着他这最后的剑诀。
墨匀儿眸中似隐有锐剑,死死盯着那位于更高处惊得一颤的令翡,眨眼间,墨匀儿剑指猛地扬天一指,乾坤如愿,万剑听命,化为硕大剑龙凌然愤起,怒触天穹雷云而去,期间所震慑而来的红晶锐羽在碰撞间虽强了这单剑数倍,但是在数量上终是不敌了掌乾坤,接连炸响,漫天无雨尽皆下起了猩红色的灵气齑粉。
此一番对决中,可简单如此来讲:妖气上令翡强于墨匀儿,但是在招数上,墨匀儿所施玄天怒掌乾坤要强压了令翡所展开的天遮翼掩。
两大洪品招式的对碰令得本就震颤的寰宇及大地皆在这一刻彻底的崩裂开来,天分了两极,地裂了八方。
正当所有人都觉得这一场洪品招式之间的对碰要就此终结之时,距离令翡不过数丈距离的墨色流光却突然的一颤,那即将刺破令翡遮天羽翼的万剑竟突然地崩散瓦解,化作了漫天的灵尘齑粉。
地面上的看客不知在那高出的苍穹之上究竟发生了什么。距离天石坑百里外的某雷云中,一少年惊声变需要飞去,可是却被一撑着艳红油纸伞的红衣拦住了。
少年剑眉微皱,“红娘,天命变了,我师父她不能……”
撑伞红衣没有回应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天石坑上空的那片猩红与墨色飞舞交错之地。
看客们不知突发何事,但是距离墨匀儿最近的帝晨儿却看得清清楚楚。
两招对碰期间,墨匀儿扛着万般压迫即将斩获胜利之时却一口鲜血喷出,扬天一指之上的那妖气突然地变得紊乱不堪,一时间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墨匀儿的气息突然地变得微弱了起来,墨匀儿凝了眉,想着坚持,可是紊乱的妖气突然变得极其的狂暴,一时间强撑着身子的墨匀儿再度一口鲜血喷出,眼前一黑,妖气尽散,身子突然的滞空,下一瞬不等身旁的帝晨儿来得及做出回应,二人的身姿便开始猛地下坠而去。
“匀儿!”
帝晨儿惊慌出口,就在墨匀儿按在他身上的手松开的那一刹那,帝晨儿折身迅速的给抓了住,两道身影齐齐坠落而下,帝晨儿惊慌的眸子看着墨匀儿那双被冰雪所快要完全遮盖住的歉然眸子时心头一酸,忍不住的落了眼泪。
位居上方的令翡瞧得如今的一幕虽亦是摸不清头脑,但是依旧忍不住的放声狂笑,护着帝晨儿的人不行了,那么接下来便是帝晨儿的死期!哥哥的仇,终于要报了!
令翡一声怒喝,双臂突然虚空一震,几乎要掏空了身体里全部的妖气,双掌猛地撑开打去,硕大的狂风呼啸而来,那对儿遮天的硕大羽翼终是动了起来,且羽翼所拍去的方向正是那两道下坠的身影,一时间,朝着帝晨儿和墨匀儿而去的仅剩不过上百之数的硕大红晶锐羽更是骤然加速,像是要给帝晨儿堆砌的坟墓砖石一般。
狂风中,红晶包裹下,墨匀儿虚弱歉然道:“晨儿,我,尽力了......”
帝晨儿忍不住的抽搐着,撇着难过的嘴,“说的什么话?搞得好像我们真的要死在这似的。”
帝晨儿没有追问墨匀儿这是突然怎么了,他咽了口唾液,环顾了一眼四周,表面上沉稳的不行,可是心里却一直再骂着姜子牙快些给他仙气!
“晨儿,南蛮一行,你我分开的这段时日里我有着两个消息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听哪个?”墨匀儿苍白不见血色的脸颊挂着笑容,像个不分场合喜爱玩乐的小孩子。
帝晨儿宠着她,因为他知道墨匀儿是不想搞出悲痛的生离死别,毕竟眼下的他们真的没有机会再逃之夭夭了。帝晨儿哽咽问道:“再坏的消息都不及眼下,再好的消息都不及你我活着。匀儿,等我们活着离开这里之后你再让我选,可好?”
墨匀儿虚弱的眸子似是已经睁不开了,那冰霜就要彻底的将这个处处为帝晨儿着想的女人给冰封了似的。她艰难的伸出了那只空闲的右手,满是老茧惹人怜惜的手中闪过了一丝亮光,淋漓之镜和墨池长剑就那么安安静静的悬停在了她的手掌上,“晨儿你听着......我保证你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一切,然后平平安安的离开这是非之地......打开淋漓,会有人来助你,这是……我送你的别离之礼。”
帝晨儿哽咽的厉害,“要走一起走,要死就一起死,这一辈子我虽然还有心愿未了,还有大仇未报,可是......可是比起你来......他们都无关紧要了。匀儿,你知道我发现了什么吗?我发现了帝晨儿如果没有你墨匀儿的话,会活不下去的......所以只有你活着,我才能活着,知道吗?”
墨匀儿虚弱的欣然一笑,“听着晨儿,我将我哥安置在了狐族之中,在那家巷尾处卖豆腐的黑狐大娘家里住着,你回去后记得接回他,替我好生的照顾,莫让别人欺负了我哥......还有我爹......记得见到他后替我告诉他,就说匀儿此生已经知足,虽来不及为爹尽孝,但却是笑着离开的......和我娘一样。”
“说什么傻话呢匀儿?!”帝晨儿泣泪如雨,咬破了嘴唇,却无能为力!
墨匀儿颤颤的手掌拖着淋漓之镜和那柄墨池长剑缓缓的递送到了帝晨儿的面前,虚弱笑道:“快收着,莫要让我等得着急。”
帝晨儿不想去收,可是看着匀儿此时的面容他竟有些不忍心她努力的撑着手掌。可是待到帝晨儿将淋漓之镜和墨池长剑拿在手中的那一刹那,帝晨儿只觉得身子一沉,一股劲力使然,眨眼间墨匀儿已经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将他朝着地面吃力的抛了出去,帝晨儿想要重新抓住她的手,可是这一刻的他却只能看着离他越来越远的匀儿,无动于衷。
哐!
一枚硕大的红晶锐羽撞向了墨匀儿,紧接着又是另一块,两块,三块......
墨匀儿最后的微笑终是埋葬在了这红晶所为他而垒砌的圆球‘坟墓’之中,帝晨儿哭声震天,伸手……却触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