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张延龄做事也不是真的无懈可击。
这小子做事也很多漏洞,以他那嚣张跋扈的态度,平时恨不得把我们都撕了,现在那些商贾落井下石去举报他,他回头能不收拾这群人的?那他就成了公报私仇!
徐溥道:“陛下,老臣明白,建昌伯在查案时的确很辛苦,但似乎也有假公济私的嫌疑,恐怕不请他出来做解释,不足够了!”
徐溥没有马上定性说张延龄就是在公报私仇,而说只是有这方面的嫌疑,让张延龄自己出来解释。
很多大臣其实并不支持徐溥的看法,他们自然知道张延龄有多能言善辩,若这会让张延龄出来,还不定被这小子说出花来,那时扳倒他的好机会也变成没机会。
朱祐樘道:“既如此,那就让人进去通传他,让他出来朝堂叙话吧!”
……
……
张延龄再次出现在朝堂上。
跟上次来,是被人绑着来不同,这次张延龄可说是非常风光,一身的朝服笔挺,一看就是要马上晋升侯爵的人。
建昌侯的爵位已经是呼之欲出。
只是张延龄的脸色看上去有些萎顿,似真如皇帝所言,这几天张延龄吃饭睡觉都顾不上,累得够呛。
“臣参见陛下。”张延龄进朝堂之后,走到最前的位置,恭敬行礼。
朱祐樘一抬手道:“免礼。”
张延龄随即将手收回,回头看着在场的大臣,笑道:“诸位同僚,见谅见谅,想必诸位已经知道我并未涉及跟宁王的谋逆案,我仍旧是此案的追查之人,之前只是一个小的计策,让诸位失望了。”
很多人怒视着张延龄,恨不得把张延龄给活剥。
徐溥道:“建昌伯,你舍得自己的功名利禄,用自己为诱饵,引蛇出洞,乃是大明的忠臣,我等还是很佩服的。”
“徐阁老过奖了,都是为朝廷做事,只要诸位别说我乱了朝堂的规矩就好,其实都是为了查案,何必计较于用什么手段呢?”张延龄笑着说道。
徐溥微微皱眉,似乎在想,给这小子一点颜色,他还真敢开染房。
“但也有人参劾你,说你在查案的过程中,过分为追求查到的钱货物资更多,以至于牵连了太多无辜的商贾,只因为这些商贾曾经举报你有不法之事,不知可有此事?”徐溥趁着张延龄顺杆往上爬的时候,自然是要往下踹一脚的。
张延龄脸上随即露出惊讶之色,随即张延龄也抬头打量着朱祐樘,好像在问,陛下您也是这意思吗?
朱祐樘道:“建昌伯,可有此事?”
张延龄苦笑道:“陛下,如此无稽之谈,臣真不知该如何做解释。”
元守直仍旧跪在地上,却是厉声道:“建昌伯,你少装样子,现在只因为一些商贾曾检举你跟宁王有勾连,你就拿他们下狱,查抄他们的家产,而罔顾他们从未跟宁王及江赣产生联系,你作何解释?”
对元守直来说,这似乎已是最后的机会。
张延龄惊讶道:“元银台是吧?你我之前从无过节,怎么今日突然就血口喷人了呢?”
“你!”元守直很生气。
却不知该怎么说。
徐溥道:“此并非乃元通政使一人之言,而是刑部如此上奏的。”
张延龄又看了看白昂,显然白昂在尽量避开跟他的目光对视。
张延龄笑道:“刑部之前查了不少的案情,但似乎还未涉及到有关商贾跟宁王勾连之事,你们连我查到的案宗都还没看过,就敢说这些人与宁王无关?”
徐溥道:“那你证据何在呢?”
“证据要一样一样呈递上来,还不知要讲到什么时候,回头再送到刑部行不行?”张延龄似有意要避开这个话题。
他越是要回避的,别人自然是要穷追猛打的。
白昂道:“陛下,以刑部所查,这些商贾的确不可能与宁王案产生任何的联系。”
朱祐樘脸色阴沉,不知该怎么说。
张延龄好奇道:“白尚书,别把话说太满,诸位是觉得我张延龄,是为求目的不择手段之人?以至于都会做出一些诬告之事?凭白给你们机会来参劾我不成?”
“这……”
连徐溥都无语了。
想想也是。
张延龄用苦肉计来查案,最后也查出结果,功劳不小,为何还要自卖破绽?
“再或者诸位觉得,我张延龄就是很蠢,明知这些人只是举报了我,而没有实质的罪证,我非要去诬陷他们,让我自己背负骂名?那我还接手查这案子作何?若我不查案,以我的身份,要去对付这些商贾,很难吗?再或者说,等几个月之后,我就是要针对谁,那时还会有人在朝堂上攻击我?”
张延龄又说出个很合理的解释。
以我张某人的身份,要对付谁简直太容易了,何必要在查案的关键时候,落给你们口实?我回头慢慢收拾他们,让你们挑不出毛病,他不香吗?
刘健忍不住,走出来道:“你现在的确是做了,也的确是公报私仇了,你却来问我们你这么做的目的?”
张延龄道:“刘阁老,所谓的公报私仇,我不太明白。”
“只因为他们举报我?他们的举报,不是诬陷是什么?”
“再或者,这么说吧,诸位心中笃定这些商贾跟宁王毫无关联,那他们又是怎么来举报我跟宁王有牵连,还来检举揭发我的?诸位可有想过这个问题?”
一句话,突然令现场鸦雀无声。
一群被认为是跟宁王毫无关联的人,却拿张延龄跟宁王有勾结的事,去诬陷张延龄?
朱祐樘也瞬间恍然一般,道:“建昌伯言之在理,诸位卿家,你们作何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