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元出来时显得焦头烂额,一看就是在家里又受了气。
崔元在上马车之后,一脸为难道:“建昌伯,之前您跟长公主殿下打赌之事……”
张延龄一抬手道:“还没到时间,先不要去说这种令人不悦的事,办正事要紧。”
崔元道:“这是要往工部去?”
“非也。”张延龄脸上挂着笑容。
“那我们这是去……”
崔元有些迷糊。
张延龄是以找他出来办公事为由,将他叫出来的。
否则朱效茹也不会放他出来。
最近永康公主府上官盐生意做得不好,每天都在亏钱,朱效茹压了很多本钱进去,心情能好就怪了,女人一旦事情办不顺,自然会怪男人没本事,崔元就成了受气包。
“今天我要带你去拜访一人,到地方你就知道。”
张延龄故意先不说破。
……
……
到了地方,崔元果然知道了。
居然是程敏政的府上。
“这……这不是太常卿程学士的府上?他……他似乎在家里守制吧?我们岂能随便来打扰?”
崔元作为读书人,对于京师中这些名儒的情况还是了解的。
张延龄带他来拜访的,就是之前拿了他心学著作的程敏政,因为最近张延龄听说程敏政因心学招揽了不少学生,大有将心学发扬光大的迹象,他当然要来拜访一下,名义上是增补之前所书著作中漏记的东西,再是跟程敏政说说这心学到底是出自谁之手。
张延龄之前已吃过被人窃占文名的事,这次能不长个心眼?心学著作看似完善,但其实有不少错漏和前后矛盾之处。
但就算是张延龄和崔元两个皇亲国戚亲自来拜访,还是被门子给拦下。
“驸马爷、国舅爷,您二位想拜见我家老爷的话,可有请柬?”
知客一看就很势利眼,脸上挂着的笑容带着几分奸诈,让人看了很不爽那种。
尤其是称呼上的体现。
门子在称呼时有意把崔元放在前面,是严格恪守大明朝驸马地位在伯爵之上的原则,但却不顾弘治朝一百个驸马地位也比不上国舅的现实。
崔元道:“在下与建昌伯乃是前来拜访程学士,探讨学问方面之事,并未有请柬。”
知客一看马上改换脸色道:“那两位先说声歉意,我家老爷尚未服阕,不能随便见客。”
张延龄道:“本爵前来也不行吗?”
“国舅爷,您不能强人所难啊。”知客拿出一种很委屈的神色。
张延龄冷笑道:“本爵什么脾气你没听说?强人所难正是我的风格,今天不让进去还不行!”
说着有要硬闯的迹象。
这可把那知客吓得不轻,他赶紧道:“我家老爷正要准备讲学,没时间接待二位,二位若不回去的话,便要告上朝廷……”
之前还说自家老爷不能随便见客,现在就说程敏政要讲学。
张延龄正是听说最近程敏政很得瑟,才来拜访的,谁知居然被个门子挡住,真是让他心里很不爽。
“建昌伯,您消消气,不如先投递了拜帖等回头再来见也未尝不可!”崔元也一脸苦恼。
本来跑来求见程敏政,他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人家一个正在守制的顶级大儒,是你一个才学名声不佳的国舅想见就见的?人家跟文官是穿一条裤子的,能待见你?
张延龄忍住脾气,没继续说什么,还是把自己的拜帖扔了过去。
那门子接过之后,一脸堆笑做出恭送的姿态。
张延龄暗忖:“三年后收徐经赠金,把程敏政害死的那个门子,不会就是你小子吧?看这张嘴脸就像!”
本来张延龄也可以试试贿赂门子这一招,但他心里气不过,也没太在意,毕竟他的目的是拉拢程敏政,不是跟程敏政结怨。
拜访不得,我就没招见你还是怎么着?
敬酒不吃吃罚酒!
……
二人刚走不远,还没等上马车,就见有人匆忙到了程府门口。
此人手里怀揣着一个长条的木匣,走过去后跟门子说了两句,居然也没什么自家老爷尚未服阕的借口,直接把人迎进去。
“嘿,我这暴脾气!”张延龄突然想杀回去。
崔元赶紧道:“想来是去投递画作的,这位程学士平时最好丹青书卷,京师中有人有什么名画,自会来求见,咱也勉强不得。”
崔元不提醒,张延龄一时还没想起来。
历史上的程敏政正是书画爱好者,在不少的画作上留下题跋。
有这爱好不早说?
老子手里是没有画作,但要伪造一两幅那还不是小事?来到大明之后,这项个人技能还从没施展呢。
崔元又无意中提到:“听说最近他得了一幅前朝名作,说是描绘盛唐之景的,只是不知为哪一幅,有不少人想求见画作而不得,若是能进去亲眼一观死而无憾。”
张延龄打量着崔元。
崔元在历史上也是书画爱好者,藏书藏画众多。
但他的这个爱好,主要还是在嘉靖之后才得以体现,毕竟那时候崔元的地位急剧上升,现在崔元还没那经济实力。
“不会是任仁发的《五王醉归图》吧?”张延龄有意无意提了一句。
“啊?”
崔元惊讶无比。
他不是惊讶于任仁发的名作,而是惊讶于张延龄居然连这个都知道。
张延龄当然知道。
历史上程敏政可是为这幅画作诗,后世还以他的诗中描绘的场景判断这幅画的真伪,也算是书画界的一件大事,而这幅画因拍卖价格两亿六,加佣金超三亿,但凡书画藏家谁不知晓?
张延龄冷笑道:“既然他喜欢画作,我就给他来几幅,他不是有传世名作吗?呵呵,恰好我也有,还可能跟他的一样。”
“崔兄,走吧,回头正好也让你多欣赏几幅画作,听说你也是行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