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救,收了鬼火吧。”
府道上空的尽头,身材高大,略显瘦弱的白无常谢必安缓缓落下,周寅紧随其后。
在女死神抢魂之时谢必安便已在一侧看着,忌惮冥酆之约他只是在角落旁观,终究没能把同周寅搏斗的女死神留下来。
灵柩灯只是微微晃了晃,灰色火焰聚成一条火线回到了灯内。被火焰炽烤的女死神躺在府道上紧缩成团,挖骨之痛不及此万分之一。
没能把另一个女死神留下,周寅显得很是沮丧,他和范赦站在一侧。
“今日若是加上这一起事件,华南地区便已经是第十六起跨境抢魂案。如此看来,大西边的冥府怕是出了什么变故。”
上去巡视了一圈,谢必安神色不由得凝重了几分。
西边的地狱提倡自由主义管理,出格的事情这些年里没少做。约束比较松懈的冥府机构在鬼魂积数越来越庞大的情况下,出现政变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啊!”
冒尖的嗓音在范赦背上响起,才睁开眼的女车主面露惊恐之色。
“你居然醒了,那你自己下来走吧。”
女车主看着年纪约莫二十岁左右的样子。她有着浅棕色的微卷长发,眼睛里藏着淡淡的蓝色,脸型的话是典型东方女性的轮廓。不过,仔细打量的话,可以明显的发现她的骨相轮廓比起东方人更加凸出明显一些。
扛着她跑了一路,可把范赦的七魂三魄给惊的错了些位。把女车主放下来后,他尝试扯断死神留下来的拘魂锁链。一番用力拉扯下,拘魂锁链纹丝未动,他放弃了。绑在女车主身上的拘魂锁链和他袖中的拘魂锁链相比较,同样是黑色。直接拉下去交工,问题应该不大。
混血女孩的眼神四处看了又看,当下的她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自己身体里面的怪异感。仔细体会的话那就是没有温度,没有生之气。头脑很是清醒,她蓦地瘫坐在地。
“我这是死了吗?”
混血女孩不确定的问了出来。车祸前的画面虽然充斥着脑海,可她依旧不敢相信。
“卯时到了,你们俩回去交差吧。”
“好的,八爷。”
地府的拘魂使者在拘魂过程中能不和被拘之魂交谈就不要交谈。多数人在死前都有心愿和遗憾。为了避免拘魂使者犯错误,这才会有这种不成文的规矩。
撸起了袖子,范赦不情愿的把女死神扛了起来。被幽冥鬼火所伤,鬼气怕是都不能凝聚了。一手拉着绑着混血女孩的拘魂锁链一手扛着女死神,范赦慢悠悠的跟在拿着致命之剑的周寅身后。
不管是在人间还是在地府,只要是当实习生,那都是苦逼的娃。
“前辈,你等等我啊。”
后面的混血女孩神情恍惚的走着,不免把范赦的速度给拖了下来。
“小可爱,前辈不是才教过你吗?”
想起周寅的叮嘱,范赦陡然间停下了脚步。
拘魂使者里面的拘,乃拘拿之意。所谓拘拿,那都是粗鲁的,暴力的,需要动手的。
初死之人多是感性。
范赦用力扯了扯拘魂锁链,神色恍惚的混血女孩吃痛向前快走了几步。
“天齐大帝曾言,人若死,魂若醒,便无回朝头。若遇回朝头,也是活死人。你好自为之。”
沉声说完,范赦眼神坚毅的看着远处的府道。每踏出一步,曾经的他便少了一分。
混血女孩呆呆的看着眼前衣着破烂的黑无常。
我真的死了吗?
未等她矫情完,拘魂锁链的拉力又突然来袭。这一次的拉力比起第一次要重至少一半的力,混血女孩栽倒在地,被拖着走,可见范赦并没有留手。
……
阴阳交界之处,一座雄伟的牌楼,上书苍劲有力的三个大字,鬼门关。
才踏入这里,府道附近便突兀的出现许多回府交差的黑白无常。放眼望去,拘魂拘的多的,亡魂队伍都看不到尽头。拘的少的,例如范赦和周寅这种出了意外的队伍。
早早就在神荼,郁垒两位门神手中盖好路引的周寅靠在门框处等着自己的黑无常。
老远处就看见周寅,范赦不免加快了些步伐。
鬼门关一过,便踏上了黄泉路。这是一条接引之路,路上还有很多孤魂野鬼,他们是那些阳寿未尽而非正常死亡的,他们既不能上天,也不能投胎,更不能到阴间,只能在黄泉路上游荡,等待寿阳尽了之后才能到阴间报到,听候阎王的发落。
所以说没事千万不要去尝试自杀。自杀不免浪费人间的公共资源,到了地府还要做几十年的游魂。到时候不免唏嘘,感慨。
黄泉路旁有着火红的彼岸花,大片大片的绽放着,远远看上去就像是鲜血所铺成的地毯,因其红的似火而被喻为火照之路,也是这长长的黄泉路上唯一的风景与色彩。亡魂就踏着这花的指引通向幽冥之狱。吸入花香,能唤起亡魂生前的记忆。
走出了黄泉路,便上了望乡台。望乡台是天界的观世音菩萨体恤众生不愿死亡,惦念家中亲人的真情实意,发愿而成。望乡台是亡魂最后一次向阳世亲人告别的地方。在这里,亡魂所思所想会以梦的形式托给所念之人。
在黄泉路和地府之间,有一条河,名叫忘川。忘川河水呈血红色,里面尽是不得投胎的孤魂野鬼,腥风扑面,奈何桥就架在忘川河上。亡魂都要过奈河桥,善者有神佛护佑顺利过桥,恶者被打入血河池受罪。奈何桥分三层,善人的鬼魂可以安全通过上层的桥,善恶兼半者过中间的桥,恶人的鬼魂过下层的桥,多被鬼拦往桥下污浊的波涛中,被铜蛇铁狗狂咬。
过了奈何桥,庞伟的阎王殿屹立在了眼前,一眼望去,尽是端庄,巍耸,肃清之势。十殿阎罗,殿前断魂生,断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