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鼓鸣冤代表的事可不小。
仅仅片刻,牢狱正堂正对着的罘罳后,就穿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吃瓜群众们火速赶到了现场,叽叽喳喳的声音快要轰坍罘罳,冲到正堂之内了。
就连在县尉署里办公的惊都被惊到了,领着一队署官,急匆匆的跑到隔壁牢狱正堂大门之外查看情况。
大汉建立几十年,击鼓鸣冤的次数并不多,毕竟普通百姓之间的争端,当地三老、亭长、游徼、啬夫就自个儿解决了。
但若鼓钟齐鸣,那么一定意味着事情涉及到了某位官吏。
惊作为掌管观津法律、官吏的主要负责人,内心忐忑万分。
俗话说得好,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相信,不出三日,整个郡都知道了他观津出现了击鼓鸣冤的事件了。
这要是处理不好,信都郡的廷尉署绝对会让自己好看。
掌管郡廷尉的白公可不是善茬。
惊连忙指挥卫队将围观的人群驱开,自己则快步走到了牢狱审讯院子的正门。
黑瓦屋檐下,一位鬓发微白的中年妇女立在鼓前,一位雄壮的大汉立在钟前。
一个人敲,一个人锤,钟鼓合奏,诉说着心中的冤屈。
“尔等何人?”
风很大。
惊在众目睽睽之下抬手高呼:
“吾乃县尉,有冤屈可向我诉说。”
中年妇女听到呼唤,转身看了一眼,急忙停下手中的动作,向惊施礼:
“乐赵氏见过县尉。”
一旁的大汉眉角刚毅,仅仅放下手中敲钟的锤,并未说话。
惊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二位为何击鼓鸣钟?”
“上吏,我儿前些日子来西市买竹简、毛笔,谁曾想,不幸遇到了盗贼,最后还被盗贼反咬一口,最终关在观津大狱。”乐赵氏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哀鸣:“请上吏明鉴,我儿是冤枉的。”
惊恍然大悟,当即明白妇人的身份:
“汝便是乐洛之母吧。”
“嗯。”
惊沉下气来,凌厉的目光注视一旁的大汉:“汝呢?是何许人?为何敲钟?”
大汉淡笑,手伸进袖子口袋中摸索片刻,掏出一块布帛,高举:
“大汉廷尉署署官令,观津廷尉负责人何在?”
惊瞳孔缩成豆粒大小,一口气卡在嗓子里,差点呼不出来:
“哪里的廷尉署?”
“长安!”
惊瞳孔炸裂,倒吸一口凉气。
看了看周围注视的百姓,忍着心中的惶恐,拱手作揖:
“敢问阁下名讳?令出何人?下官方便通知观津廷尉。”
“吾名徐万且,此令出自奏谳椽!”
“奏谳椽……”惊真的惊了,黝黑的脸乌黑一片。
奏谳椽这个官很特殊,虽然隶属廷尉,但实际上,它更多是很刘彻打交道。
大汉各地,每年乞鞫,也就是要求复审的案子,都会整理到长安廷尉,当长安廷尉署决定不了的时候,便会由奏谳椽整理,写上意见,上交给刘彻决断。
换句话来说,奏谳椽相当于皇帝在复审时候的智囊。
这个位置非有才之人不能当。
惊咽了口唾沫:“阁下可有证明身份之物?”
“倪公来信都时,曾往郡廷尉署与白公交谈,离开时,得白公手书一封。”徐万且不急不慢的拿出一卷竹简,递了过去,“汝作为官吏,应该认得白公字迹吧?”
“当然。”
惊接过竹简,检查了一圈,无误!
双手颤抖的归还回去。
亲娘来。
上面竟然派人下来了。
这么大的消息,竟然没人通知。
暗访吗?
忒狠了吧!
惊面对倪宽,犹如地方县长面对督察组一般,惊魂不定,声线颤抖:
“二位,盗玉案正在审判,不如随我进入一观,看看结果如何?届时这……阿姊有何冤屈,皆可当场诉说。”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