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前面的赵纳吉仿佛心有灵犀,也不回头,却直接说了句:“江湖也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能应对就不容易,要全懂更不可能。”
吴冕在后头听得真切,无言以对,只能默默去咀嚼其中深意。
这一日,派出去搜寻的锦衣亲军毫无所获,从明日起,三日之期才正式开始算。
第一日,如果说只有吴冕坐立不安,那么第二日的到来,就是连赵纳吉都要坐不住了。
赵纳吉都忍不住在衙门里紧张踱步,忽然发现昨日前日还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的吴冕今日没了踪影,心里一沉。
这人该不是觉得破不了案,昨夜卷铺盖畏罪潜逃了吧?
与此同时,在锦衣亲军北镇抚司的诏狱门外,站着一个身穿锦衣短甲的年轻总旗。
今日是那桩轰动朝野的黑血案告破的日子,有了晋王世子李昊的暗中干预,黑血案的脏水就任由谢镇等人泼洒到那个永远不会说话的替罪羊身上了。
郭宝之的死,恰好可以解释成他为了当初江湖选拔的时候吴冕杀了他的宗主霍润物而复仇,只可惜那个被掩盖的真相,就只有区区几个人知道了。
吴冕丝毫不在意二皇子李适怎么去跟陛下做结案陈词,他只是担心在诏狱中的众人而已。
牢门打开,里头相互搀扶的人开始重见天日,忍不住抬手挡住刺眼的阳光,贪婪地呼吸着外头的空气,四处打量着,一切犹如恍如隔世。
吴冕上前,一把紧紧抱住还是神情恍惚的周玄,望向胖子等人。
之前有了吴冕带入的金创药,宇文丹青的伤势没有再恶化,神志也恢复清醒了。
就是殿试一战颇伤筋动骨,没有参同契内功护体的他,还是远未恢复。
扶着宇文丹青的胖子对吴冕轻轻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吴冕知道赵晋凡对李冬渔的感情,今日也特地叫上他。
赵晋凡一看见李冬渔,忙不迭地嘘寒问暖,李冬渔失魂落魄,连强颜欢笑都演不出来,只是一味地逃避吴冕若有所思的目光。
扶着司徒湛的许之远走出诏狱,对吴冕点头打了声招呼,他们四方剑林在京城也有分舵,和吴冕他们道别之后,就回去了。
赵晋凡自然也是要带李冬渔回龙泉剑宗的分舵去,临走之前望了眼周玄,见她还是把脑袋深深埋入吴冕的胸膛,也不再强求,任由她随吴冕回去了。
吴冕那日和张墨轩搜查洛阳城的时候,顺手租了中直巷的一间小宅院,小院的主人见是锦衣亲军的总旗上门,直接全家搬出,一转眼收拾得干干净净。
那屋主任吴冕好说歹说也没敢收租金,只说是官爷只管住,小人这是祖上积德了,才迎来这么个大官人。
吴冕一边感叹着锦衣亲军凶名在外,一边正好省了租金,也就不和他客气了。
吴冕带着周玄、胖子和宇文丹青回到家中,跨过了火盆,让胖子生火烧水,各自好好洗个热水澡再说。
这三个人,估计是在诏狱这个人间炼狱过了趟鬼门关,直到回来的时候还是神情萎靡。
就连性情最跳脱浑不吝的胖子,都像霜打过的茄子一般,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