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冕走出驿馆,朝着宝方街而去,路上宵禁,已无行人,中秋佳节各家各户张灯结彩,此时路面寂寥,月光如霜,更有恍如隔世之感。
偶有夜里巡城的巡防营官兵远远地看见吴冕,想要凑近了询问,但一看到吴冕一身的锦绣短甲,吓得魂飞魄散,绕远了迅速离去。
锦衣亲军的总旗,岂是他们这些小喽啰想问就能问的?
洛阳巡防营众所周知,每晚值夜,除了三种人,遇见形迹可疑之人皆可拿下审问。
第一种,就是达官贵人,第二种,便是有任务在身的铜章提刑,这第三种,则是这些恨不得敬而远之的锦衣亲军。
吴冕独自一人慢慢行走在朱雀大街上,畅通无阻,径直经过路口,走入贵族豪门林立的宝方街。
吴冕脚步停在一座巨大的青石影壁之前,影壁底座为须弥座,满雕游龙,顶为庑殿式,飞檐脊吻,瓦面皆由青石雕成,影壁面北而立,直对着那座规模恢弘大气的晋王府。
吴冕来到王府台阶前,那两队清一色佩戴面甲,盔甲更是与王朝各驻军样式不同的黑甲守卫瞬间按住腰间横刀,虎视眈眈,在王府高大的台阶下,吴冕显得尤为渺小。
黑甲护卫中有一位校尉模样不戴面甲的年轻人走出队伍,冷冷地仔细打量了吴冕几眼,问道:“来者何人?”
吴冕抱拳行礼说道:“锦衣亲军总旗吴冕,有紧要事由求见世子殿下。”
黑甲校尉一愣,随即轻笑出声道:“锦衣亲军?好大的面子!任你有天大的事情也得等天亮再说,深夜来访,懂不懂规矩啊?”
吴冕听见这句情理之中的话,也不敢如何,继续堆着笑好言好语说道:“下官真有要紧的事情求见世子殿下,还请校尉大人行个方便,代下官通传一声。”
黑甲校尉眉头皱起,不耐烦道:“听不懂人话是吧?也不看看什么时辰,别说是你这么个小小总旗,就是大内来人,也得乖乖打道回府,扰了世子殿下休息,可别怪我手下无情!”
见吴冕不光一言不发仍旧赖在原地不走,黑甲校尉冷笑着点了点头,腰间横刀出鞘一寸,饶有兴致地看着吴冕。
这年头,不怕死的见多了,这么敢将生死置之度外的还没见过,看来世子殿下进京之前说得有道理,果然每个人对生命的态度都是不一样的。
吴冕一声不吭,按住御赐的错金刀低着头刚刚一步跨上台阶,黑甲校尉横刀出鞘,杀机流溢,一步跨出,制式横刀高高当头劈下。
黑甲校尉一刀直取吴冕香上人头,管你是什么锦衣亲军的总旗,就算是你们指挥使来了,胆敢擅闯王府大门,依旧照杀不误!
吴冕倒也不是真想着杀穿阵型硬闯王府,只是情况紧急,他等不及再过三日了,师兄宇文丹青全身滚烫,司徒湛气若游丝,三日之后还不知是什么景象,这让他如何不急?
原本只想着在王府台阶闹出点声响,好让里头的世子听见,没想到那黑甲校尉凶悍至此,自己不过是踩上台阶一步,便要举刀杀人。
寒光一闪,两人方寸之间风雷乍起,吴冕也没想到一个年纪轻轻的黑甲校尉居然有如此功力,大吃一惊,仓促之间不得不全力躲闪。
黑甲校尉一刀劈下,在刀势将要震碎王府台阶之余猛然收刀,王府台阶不伤分毫,还能借着这收刀惯性将刀撩起,不等吴冕抽刀格挡,横刀刀身便狠狠拍在吴冕胸膛之上。
吴冕被刀身拍得整整倒滑出十步,却仍旧立在王府台阶之上,一步不退。
黑甲校尉还想一步跨出,将这个不知好歹的总旗大人打落台阶,却被身后一声轻轻叫住:“李征,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