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才哆哆嗦嗦说出探龙山村四个字,谁料山风更甚,横吹而来,几间破屋前小柴门被吹得吱呀呀地乱响,失修漏风的窗户也有呼呼的怪叫,地上的野草团和落叶也被山风搅动,聚拢又散开。
怪风一停,又听见村里不远处有山溪流动发出的声响,山上虫鸣伴随着一两声夜鸮的叫声,更衬托得此刻万籁俱寂的山村鬼气森森。
兴许是适才风大的缘故,一户人家门前的那张平日老者最爱坐的旧摇椅,犹自诡异地前后慢慢摇动。
正对门的那户,大门敞开,惨白的月光照进内室,一张掉了黑漆的柚木凳子突兀地停在正中。
两人有些头皮发麻,再顺着月光往凳子上方看去,还好,没看见令人惊悚的吊死鬼,只看到一条已经霉变发黑的麻绳。
胖子咽了口口水,忐忑不安道:“吴……吴冕,这村可能不怎么欢迎咱们,不行咱换个村子吧。”
吴冕不置可否,四周静悄悄的,气氛诡异得让人坐立不安,刚刚跟胖子张望了两眼,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着实有些毛骨悚然,心里其实也怕,可这深山野岭的,也实在没有落脚处了。
山上露重,没有片瓦遮头都不可能在野外露宿,万一落下病根,不是玩笑。
夜深了,绕路再走也不现实,山中无风,雾越来越大,再走山路非常冒险。
可是这村子,的确是太邪门了,此时此刻还真就希望村里一个人没有,但凡冒出来一个,都得吓得他们好久睡不着觉。
吴冕把自己的想法和胖子说了,胖子虽然一万个不愿意,也不得不承认吴冕说得有道理,一个村子都如此邪乎,这山上别处保不齐还有别的什么吃人精怪,难说得很。
想法一致,两人只能横下一条心,走一趟试试看,不行再撤出来就是了。
吴冕首先壮起胆子抬脚进村,胖子就在侧后方紧紧挨着,让吴冕好一顿白眼,讥讽了几句,胖子唯唯诺诺地也不敢回嘴,反而更挨近了些。
进村走过了一户又一户人家,大抵都是门窗开着,屋内陈设不多,但都杂乱不堪,到处都积着厚厚的一层灰尘。
一切都是出奇的安静,说也奇怪,村外还能听见的流水声和虫鸣鸟叫声此时都听不见了,这才是真正的落针可闻。
两人走得战战兢兢,心提到了嗓子眼,压抑着越来越厚重的呼吸声,警惕地四处张望,生怕漏过了某一个阴暗的角落,那里或许就藏着一双怨毒的眼睛,正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们。
突然,一个黑影从月光映照不到的空处窜出,上到房顶,倏忽又不见,只听房顶后面瓦片落地。
哐当一声!
这一声放在平时根本不算事,可如今在这儿,不亚于平地起惊雷,犹如响在了两人的心头之上。
胖子全身毛发炸起,发一声喊:“快跑!”
还没等吴冕反应,这胖子就头也不回地撒腿向前跑了出去,吴冕见状怒极,但仍旧瞪大眼睛壮起胆子循声看去,没发现异样,再循着胖子跑去的方向也追了上去。
这一段距离吴冕几个跃步便至,一转头看见胖子正跪倒在山神庙里喃喃自语磕头不止。吴冕感觉又好气又好笑,原来这厮跑这来临时烧香了,走过去大大咧咧拍了下胖子肩头,没想到这人啊地惨叫了一声,登时瘫倒在地。
胖子被这一拍吓得魂飞魄散,正想闭眼喊出冤有头债有主,无冤无仇莫找我之类壮胆子的话,哆哆嗦嗦定睛一看,才看清是吴冕,胖子再环顾四周,发现依旧是安静太平以后,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吴冕笑着摇头坐下道:“后来才知道那是只黑猫,一开始真被它吓一跳,然后又被你吓一跳,你这厮太不靠谱,太让我失望了,有事情光顾着自己逃命,以后要是被人逼供一定不能指望你。”
胖子死要面子回嘴道:“你这个二品实力,噌一下就出去半里外了,我先跑跑肯定不妨事,反正你一定能追上来的呀。”
吴冕苦笑着翻了个白眼,这才抬头查看这座山神庙,古今庙宇,无论大小,都是得远比一般的房舍坚固敞亮,今夜在此留宿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再者说这胖子给吓个半死,看来不到天亮是铁定不肯再走了。
好歹还有尊神像,也能帮他壮壮胆子。
随即起身对胖子说道:“今夜在此留宿吧,你在此地别动,我去拾些柴火来。”
胖子听罢顿时来个鲤鱼打挺,庙里铺设的青石板地面一震,一身的肥肉都在发颤。胖子满脸堆笑道:“去去去,我也去,顺便把那些野味收拾一下,这大半夜了你也饿的。”
吴冕又好气又好笑,说道:“那一起去吧,有个伴也好,回头再吓死你。”
胖子一边喋喋不休地跟着出去,一边求吴冕以后对今晚的事情千万保密,别毁了他日后伟岸英雄的大侠形象。
不多时,柴火野味都收拾好了,吴冕点起火堆,胖子紧跟着摆上木烤架,上面搁了只不久前打到的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