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冕鼓起勇气问道:“师父,江湖传闻你武功极高,我常听说书先生提起你,说你是天下第五,是不是真的啊?”
张宗舟哈哈大笑道:“这是哪个人传的?为师还真不是。”
吴冕闻言松了口气,心里想道:也是,天下第五的高手,这怎么看都不像嘛。
谁知下一刻张宗舟头也不回地朝后面伸出三根手指,轻声道:“是第三。”
吴冕闻言吃惊地瞪大眼睛,一愣神差点在山路石阶上栽了一跟头。
上清峰有一处瀑布,水量极大,丝毫不逊色于麒麟山那处。
张宗舟指着瀑布说:“这是上清峰的水龙吟瀑布,你以后便在此修行吧。”
吴冕顺着着张宗舟的指尖望去,瞬间震撼不已,只见山上极高处,伸出一块巨大山石,就像是九天之上探下的一颗硕大龙头,形状栩栩如生,一条白练从龙头下方倾泻而下,远远一看,就像金龙吐水。
瀑布水量惊人,携着万钧之力从陡峭的绝壁上飞流直下,撞在下方深潭中央的一颗巨石之上,巨石日积月累被瀑布冲击得滚远,像极了一颗龙珠,真不愧是水龙吟。
随着张宗舟一起走近了瀑布,周围水汽升腾,在阳光映照下霓虹一片,但是吴冕在岸上都能感觉到潭水寒气逼人,不可靠近。
张宗舟抬头看着瀑布朗声道:“天下内功出三清,千百年来江湖对三清教的内功都是垂涎不已,奉为至宝。你已习得三清参同契还有周天功法这两门本派最艰深奥妙的内功,为师便没什么可教你的了。”
吴冕听这话不由得一愣,张宗舟捻着胡子道:“但是,你只研习了内功,却没有打熬体魄,体内气机再雄厚,也无法容纳,犹如茶杯一满,水就倒不下了。”
吴冕问道:“那该怎么办啊?请师父教我。”
张宗舟笑着答道:“小茶杯满了,换个大茶杯呗。打熬体魄需要韧劲,还需要非凡的耐性,得吃得住苦哟。”
吴冕一脸坚毅道:“师父,该怎么练,你教我,保证一声不吭。”
张宗舟闻言,指着那条白练,道:“去,爬上那颗龙珠圆石,什么时候能在这瀑布下坐住了,为师再教你别的。”
吴冕咽了口口水,走到圆石附近的岸上,运起内功脚尖发力,朝着圆石顶端激射而去,不曾想还没到圆石上落脚,吴冕就被瀑布撞在圆石上的雄浑水汽荡开,重重地摔进深潭里。
身型坠落深潭许久依然不见底,身边已是一片漆黑,潭水冰冷彻骨,寒气凛冽,吴冕冻得牙关打颤,四肢僵硬,好不容易挣扎着爬上岸去,仍是止不住浑身发抖。
张宗舟看着吴冕冻得嘴唇发紫,啧啧道:“就这么一会就成这样啦?要不咱们回去休息?”
吴冕听到这话,咬牙起身,再次走到岸边,这一次看准了时机,运起周天功法气机流转,身形猛地冲向圆石。
果然,又是被瀑布给重重地拍了下去。
张宗舟看着吴冕咬着牙一言不发地一遍遍尝试,再一遍遍地从深潭里游上来,有些不忍直视,锤炼体魄本来就是日积月累的水磨工夫,这位少年哪里来的这么一股倔劲?
傍晚,当张宗舟唠唠叨叨地给香客解完最后一支签的时候,忽然想起一事,猛地一拍脑门,身形一瞬即逝。
来到水龙吟瀑布的时候,不由得一愣。
他看到一位少年并不壮硕的身影一次次地从潭里吃力地爬起来,又蹒跚地来到岸边,再次跳向那条瀑布,又不出意外地被击落回潭里。
原来已经默不作声地坚持了整整一天了啊。
这少年天资不凡,却还有这股子狠劲,实在是难能可贵。张宗舟抚了抚胡须,来到少年面前。
吴冕看见张宗舟过来,摇晃着就要起身行礼,被张宗舟摆手免去。
看着面无人色、虚弱不堪的吴冕,张宗舟好奇地问道:“你以为你用一天就能安然在圆石上坐着了?”
吴冕坐下身后大口喘气道:“弟子知道不可能,但是勤学苦练多一天,体魄练成就能少一天,这个道理我懂的。”
张宗舟啧啧称奇:“没人逼你啊?”
吴冕苦笑着答道:“有时候自己该逼自己一把。”
张宗舟默默不语。
吴冕一脚深一脚浅地回到茅屋,看见瘫倒在屋前草地上的胖子。
胖子抬头一看,吃了一惊:“天爷啊,要是不认得你我还以为见鬼了呢,你怎么比我还惨?”
吴冕苦笑着在身边躺下。
的确没有人逼着自己苦练,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师父指点,只想着尽快学有所成,身上背负着血海深仇,若还能安然度日,我吴冕枉为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