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这世间的职业本就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士、农、工、商不过职责不同罢了。为官者为民为谋福,官位越大责任也越大,左不过就是万民的‘公仆’。百姓所求不过衣食住行,衣食便离不开种地养蚕的务农人,也离不开纺线制衣的工人跟牵线搭桥奔走交易的商人,所以不过是各司其职,如此说来谁又比谁高贵呢?且百姓也都是依靠着这些讨生活的,故请诸位放过这位卖煤的妇人,诸位也不尽是出生高门显户的。自是更应知道莫欺少年穷...”
“简直胡说八道,一派胡言!你这小子凭着几句酸诗就在这里大放厥词?圣人言士农工商,士在前商最末!你拿为官者与那满身铜臭的低贱商人比较也就罢了,竟还大言不惭的说什么职业没有贵贱之分?简直狗屁不通,不知所谓!”刚才憋了一肚子委屈的胖进士终于找着了个机会反击。
在场的百姓也觉得那公子说的是挺让他们这些市井小民长志气的,似乎也有几分道理,但实在有些离经叛道,一时间有些消化不了。而状元公跟大多数进士一样一边震惊于骆辰星的见解,一边又很矛盾,不知该如何接。
就这么着大家都面面相觑安静的对视着,看楚公子会怎么反应。见他依旧嘴角含笑面容平和,不见一丝愠意。清亮的声音传来:
“听兄台如此讲,可见你将圣贤书都读进狗肚子里去了。”
“你...”胖进士还没来及说出口就被骆辰星抢先继续道:
“《论语?子罕见》中:子贡曰:’有美玉于斯,蕴诸而藏诸?求善贾而沽诸?’子曰:’沽之哉,沽之哉!我待贾者也。’可见孔圣人并不是只会读书的腐儒书呆子,而是颇精通于经商之能的。且他周游列国时带了很多布帛,那时布帛可以当银钱使的,如此说来孔圣人也曾经过商,他的得意门生子贡更是大商贾。他敬仰的贤人管仲,在做国相前也曾经过商。谁敢说夫子低贱?
世人皆知勾践卧薪尝胆终灭吴的故事,确很少有人记得在他背后出谋划策,忠心耿耿的商人范蠡。若没有范蠡,越王勾践早在会稽山兵败时殉国了,还遑论什么卧薪尝胆灭吴称霸?!范蠡后来也做了富甲一方的商人,因他乐善好施被人称为陶朱公,他低贱否?
没有巨商吕不韦就没有始皇一统天下的丰功伟绩。
如若这些人都低贱的话,那世间什么才称得上是高贵呢?
就说活在世间的你我,今日谁又能离开商人?离开务农之人?
各行各业相辅相成,为大家的生活起居提供了便利,所以他们都值得尊重,没什么高低贵贱之分。若我们一边享受着人家带来的便利,一边又骂人家低贱,那就叫作不要脸!难道不是吗”一番话说完,四周一片鼓掌喝彩声。
胖进士再也忍受不了怒不可遏的大声质问:
“你竟敢骂本公子不要脸!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又不是天香馆的花魁,我上哪儿知道你是谁?”
“哈哈哈哈...天香馆的花魁?哈哈哈...要是花魁都是这副尊荣...那...那我都能当天下第一美人...哈哈...,哎呀我的肚子,哈哈哈...”众人笑得前仰后合直不起腰,一直在旁边看戏的御林军统领江白屿也忍不住弯了嘴角,司徒煜跟骆辰枫都快笑岔气了。
“小子!你敢折辱我?我是谢家三公子谢怀玉!既然你为了护这贱妇不要命了,本少爷就成全你!等回了我姑姑,看她不灭你九族!”谢怀玉愤怒到极点,他只想弄死那小子,不顾前面朝他频频递眼色的谢怀铭,开始口不择言。
周围一下安静了,谢家可惹不起,谢家子孙仗着宫里有个贵妃,家主谢淮书又是户部尚书,经常欺压百姓,为非作歹...谁敢惹?
“灭我九族?!好大的口气!在下一直在家里倒是孤陋寡闻了,我们大燚的江山什么时候改姓谢了?还换成了女帝?司…司马兄你可听说过吗?”
“那自然没听说过,我大燚子民人人皆知,当今圣上,姓莫。难道这位谢公子的家里想要让自家姑母......哎呀呀,不敢想不敢想...”司徒煜说完又是扶额叹息又是受惊捂胸的,一副恍然大悟又惊恐的模样。
谢怀铭一听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休要胡说!我何曾说过大燚的圣上姓谢,你莫...”谢怀玉也赶紧解释。
“你家一定很有钱吧?”骆辰星莫名其妙的来了一句
“什么?”谢怀玉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家肯定很有钱。但陛下莫不是在殿试时喝多了酒?不然你这么个酒囊饭袋怎么会成为二甲第三名?我家养的猪都比你聪明些...”此话一出四下皆惊!妄议陛下者死!
江白屿本来只是好奇这小公子的来历,只因“他”长得太像一个人,那个已经不在世上的人。
更无意扣押卖煤的妇人,刚才只是当看场戏,但这小子竟敢妄议陛下,这就没那么好办了。感受到危险的南与飞身挡在骆辰星面前。谢怀铭眼中一模阴毒闪过。
“少爷!”
“骆...”
突然一个人影落在南与前面。
司徒煜看向来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自怀中陶出块令牌给江白屿看了眼,然后说道:
“这是我家小少爷,年级小,又头一回来盛京,不懂规矩。还望江大人通融一下,小的这就带他回去。”语气很恭敬。
“杨叔~还有这妇...”
“南与,带少爷回去!其他的我处理。”骆辰星想说的话都被杨叔堵了回去。她只能跟骆辰枫还有司徒煜慢慢回去。南与负责盯着她。就在转身马上离开时,突然回头望向酒楼二楼方向......
那里有人一直在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