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狂澜于既倒,于绝境处翻盘(1 / 2)

陈国即将大乱,陆公子却派他们四个去…去力挽狂澜?

或者,这根本不叫做力挽狂澜,应该叫螳臂当车才对吧?

曹德觉得头晕目眩,若不是硬撑着,他差点就要瘫坐下去。

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

怪不得,大哥曹操看他的眼神有些古怪,原来…原来他的儿子如今正身处陈国这个暴风眼中。

或许…他的确是去执行任务。

可当此局势下,这任务必是九死一生。

曹德不确定,他的儿子是否知道内情,可…其实这并不重要,荀令君方才就已经讲明,袁术派张闿假意投诚,实则行刺杀之举。

若然陈国国主、陈国国相殒命,那用脚指头想想也知道,袁术必定会疾风骤雨一般的对陈国发起总攻,整个陈国怕将沦为一处血腥屠戮的修罗场。

而他的儿子曹德正身处于这修罗场之中。

除非,除非他们能在国主与国相中救下一人…但,可能么?他们仅仅只有四人哪!

曹德整个人惊慌失措,他迈出两步,就打算出司空府往司农府行去,这么大的事儿,他得去问问陆羽啊。

好歹讨个交代不是…

可刚刚迈出两步,他又站定了。

这又怎么能去呢?

严格地说起来,陆羽是他的恩人哪,不光是他的恩人,还是曹老太爷的恩人!

昔日…儿子入龙骁营时,他曹德还特地嘱咐过,为了报恩,让他赴汤蹈火,纵是刀山油锅也不能怕。

当然了,那时候的话多少有些夸张的成分,再怎么说,曹德还是希望儿子能够保全的。

这…

现在…

“咕咚”一声,曹德一口吐沫咽进肚子里…

淡定,不能急,要冷静,深呼吸…

曹德一连做了一系列的动作,他试图让悸动的心情平复下来。

可心头尤自剧烈担忧啊。

“儿啊,陈国这九死一生的地儿,你去之前…为何不告诉为父一生呢?”

“报恩…不等于送葬啊!”

一下子,曹德的眉头凝的更紧了。

“荀令君…总算找到您了。”一个书吏气喘吁吁的进来。“陈国…陈国飞鸽传书,曹公看过书信后一言不发,如今…只能…只能请您拿主意了。”

书吏整个人看似很紧张。

这等飞鸽传书的传讯方式很少使用,究其原因,便是难度并不低,而且…容易丢失信笺。

要知道,飞鸽需要飞行百里,然后准确的找到驿馆,将信笺送至,驿馆取下信笺再绑在另一只飞鸽的腿上,报送到下一个驿馆,以此类推。

可…万一飞鸽不小心撞到树上了;

或者不小心被某些猛禽盯上了、吃了,再或者…它心里产生了什么别的想法,比如发情了,想谈恋爱了。

那多半这一封信就无法准时送到。

故而…若非急的不能再急的信笺,汉朝时都不会采用飞鸽传书的方式。

偏偏,这一次书吏收到的便是飞鸽传书。

很庆幸…这些飞鸽均是意志坚定的鸽子,它们把信送过来了。

荀彧敏锐的察觉到这些细节。

同样的,此刻的荀彧心头也有诸多疑问,陈国如今的局势到底如何?

要知道…

寿春城细作的探报,袁术欲用卑鄙的伎俩图谋陈国…接到这个探报的时间是在昨日!

也就是说…算上路程上的消耗,多半陈国在昨日就已经出事儿了。

现如今,荀彧最关心的是陈国是否沦陷?

陆羽派出的四人…究竟在那执行什么任务?又能否全身而退?

这一封信,可以水落石出了吧。

此时此刻,曹德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荀彧也即刻就打算展开一阅。

可就在这时…

司空府门外却喧闹了起来,竟是皇宫的几个小黄门来了。

隔着司空府的大门,小黄门看到荀彧,直接了当的问道:“荀令君,今日来此颇为冒昧,只是…陛下心系淮南局势,又听闻有一封江淮急件,故而派我等来问上一句?江淮那边有什么消息么?”

急报刚到,天子派来的使者后脚就跟来,果然哪…还是那句老话,作为皇帝最不能忍受的是别人称帝。

天子刘协对江淮的局势亦是盯着呢。

不光盯着,他如鲠在喉,如芒在背,如坐针毡,大汉的土地上平白无故多出了另一个皇帝?他要怎么向祖宗交代呢?

荀彧顿时精神一振,提醒道:“既如此,请容荀某先看过这急件。”

说着话,荀彧展开了信笺。

不对…

这急件不是来自陈国内,准确的说是曹营派往陈国外围的细作发来的情报。

他们并没有处于这暴风眼的最中央,故而可以第一时间将眼前发生的一切报送回来。

当然了,这也很符合常理。

如今…

陈国必是陷入乱局,程昱他们四个能逃命就不错了,又哪有功夫发来急件呢?

荀彧继续看下去,曹德则是脑袋拼命的往这边瞅…

荀彧是越往下看,越是心惊肉跳…脸都绿了,曹德也好不到哪去,他屏住呼吸,整个人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

出事儿了,果然,陈国出事儿了。

尤其是看到刘宠遇刺,陈国内部爆发内乱,整个南城沦为血腥杀戮的修罗场,曹德觉得自己眼前一黑。

事态已经往最恶劣的方向发展了么?

这一刻,曹德已经完全不在乎什么局势,什么大业,他真正担心的是他的儿子呀。

他就这么一个儿子,好不容易成了才,结果…现在变成了九死一生。

倘若曹安民真的出了事儿,曹德哭死的心都有了。

“德公子…这…”荀彧试着开口。“没有贵公子的消息,或许…也算是好消息吧?”

这算是安慰么?

曹德的脸色更惨然了,他的身躯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甚至脚下一阵发虚。

没有消息?这就是坏消息呀,但凡…他的儿子逃出来,又岂不会第一时间飞鸽传往许都,至少报个平安,可…

他想到了一个最坏的可能,整个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这是要…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哪!

他曹德可不像大哥曹操那般,有那么多儿子,曹安民的娘已经殒命在琅琊郡凤鸣山,这唯一的独子极可能也…

泪水在曹德的眼眶中打着转儿…

“荀…荀令君?敢问…陆…陆司农呢,他在哪?”

曹德下意识的开口问道。

作为父亲,他无法救儿子,至少…至少也得知道儿子赴陈国是执行什么任务吧?

这算是老父亲对儿子的最后送别。

呼…

荀彧轻呼口气。“陆司农在城郊,今日…正是太学开学的日子啊!”

太学?开学!

曹德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心情,他疾步跑出司空府,翻身上马…朝城郊,朝那颍河之畔的太学方向疾驰而去。

只是…曹德不知道的是。

同一时间,曹操也换上了便装,天子刘协、皇后伏寿亦是换上了微服,他们齐刷刷的往颍河之畔行去。

今日太学开学,这于陆羽,于大汉,甚至于曹操,均是一件大事儿。

许都之郊,颍河之畔,太学就坐落在这四面环水的颍河之中。

一处一米多宽的独木桥,连接着太学与外界,格外醒目。

哪怕时过境迁,哪怕太学从洛阳搬到了许昌。

可这座令万千士人魂牵梦绕的“梦想之桥”,绝对不会因为染上绿苔而减损它在世人眼中,散发出的纯金般的光泽。

这座历经百年风雨的幸运之桥,如今依旧用浑身古朴而细致的木纹为它铺成了别样的地毯,两旁的松柏似这座“尊贵”独木桥的卫士一般,挺拔而耀眼,护卫着每一个有资格踏上的学子。

这让每一个有资格通过这里的太学生,心情激荡。

陆羽与蔡昭姬赶到这边的时候,一干教员均在此间等候。

陆羽挥挥手示意昭姬姐先行。

“踏踏…”

莲步轻移,蔡昭姬也不客气,当先走上了独木桥,缓缓行至那镌刻着“帝之辅弼,国之栋梁”的太学石经下时,她才停住脚步。

望着头顶那八个浑厚潇洒、韵味儿端庄的纯金篆体大字,蔡昭姬心头难免悸动了一下。

这一刻,她感觉到继承父辈遗志的同时,肩膀上亦压着厚厚的担子。

太学,如今的太学,又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光景呢?

蔡昭姬为首,陆羽为次,一行教员依次走过独木桥,每一个尚在桥上的太学子一律低头靠边,双手垂立,待蔡昭姬他们通过后,学子们才敢迈出脚步。

倒是有一人,目光锐利,眸子中带着些许不忿儿。

他小声的对身旁的太学生说道。

“哼,看来,他就是陆司农…”

“不过十余岁,与我们一般大小却成为了太学总长?凭什么?”

此言一出,一旁的太学生赶忙摆手。

“德祖,你疯了么?”这摆手的太学生乃是司马家的次子司马懿,而那个面露不忿儿的则是太尉杨彪之子杨修。

“哼。”杨修尤自不服气,他自幼饱读诗书,家门显赫,从来不把别人放在眼里,若不是父亲要求,他才不会来上什么太学,在一个同龄公子管束之下。

杨修的嘴角咧开,露出一抹显而易见的不屑。“整个朝廷都在说陆羽多么睿智?多么机敏?立下多少大功?依我看,不舞之鹤尔!如今竟如此年纪就身居大汉司农之位,更是担此太学总长,我杨修就是不服!”

“德祖!不可胡说。”看杨修情绪不太对,司马懿再度提醒…“无论如何,他也是陛下与曹司空钦定的太学总长,不可失了礼数?”

闻言…

杨修却好似来劲儿了一般,“太学总长?笑话!仲达,你且说说看?如今…整个大汉,所有诸侯都关注着淮南袁术称帝一事,而淮南与司隶交界处的陈国至关重要,这点我都能看出来,可为何…咱们这位一贯睿智的陆总长却看不出来?更没有向曹司空提议呢?”

“一步慢,步步慢,明明大好局势,却失了先机,便是为此,我料定他名不副实,不舞之鹤罢了!”

杨修高傲的挺起胸脯,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

司马懿见劝不动,摇了摇头。

“这独木桥上,德祖说的话我就当完全没听到,可过了独木桥,德祖最好还是慎言,听闻咱们这位陆总长可不简单,龙骁营何等骁勇,还不是被他驯服的服服帖帖,想来他的手段可不简单!”

“呵呵…”此言一出,杨修笑了,“来呀,我父亲乃当朝太尉?他还敢动我不成?仲达,你看着吧,待会儿祭祀之时,我便直接提及…问他为何对江淮局势不闻不问?问他为何按兵不动失了先机?看他怎么回答!”

唉…

司马懿叹出口气,快步走过了独木桥,有那么一刻,他感觉杨修这人太轴了、太傲了。

这样…早晚会吃大亏。

自打董卓一把火焚烧洛阳后,时隔三年多的太学再度绽放出光芒。

开学的祭祀大典已经开始。

一众太学生齐刷刷的跪拜过天地,跪拜过皇宫方向,再跪拜过一干教员,接下来…轮到太学的教学总长蔡昭姬致辞。

“各位,太学重建,新的学年即将开始,想必你们也看到了太学石经上的八个字——帝之辅弼,国之栋梁。”

“作为太学总长,我要告诉你们的是,入太学读书,可不仅仅是为了传道受业,更是为了让你们能知六礼,亲七教,懂八政,习百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