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无需妄自菲薄,咱们这伙人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
朱秀神采飞扬,冲毕红玉挤眉弄眼。
毕红玉想笑又忍住了,默默将被褥拉上遮住脸,闷闷地道:“你出去吧,我想睡会。”
“你好好养伤,等我走时再来看你。”朱秀掩上门离开。
待屋中安静下来,毕红玉掀开被褥,仰面怔怔地望着房梁。
这是她第一次受重伤,第一次卧床养病,这么多年来,她好像从来没有停下歇息过。
遇到朱秀之前,整日躲在盐仓,装成男人,与一帮薛家恶奴厮混,忙着为毕镇海暗通消息,忙着偷盐贩盐,赈济乡民。
那时的她,不知道自己做这些事的意义何在。
只因为自小孤苦,乞讨为生,与毕镇海一帮同样活不下去的乡民抱团取暖,挣一口饭吃。
又因为单纯地认为,泾州百姓穷困,害得他们活不下去的人是恶霸薛家,想要报复出一口恶气。
薛家高价卖盐,他们就把薛家的盐偷出来,低价抛售给百姓,薛家越是损失惨重,下狠手搜剿盐贩,他们就越发觉得解气,越是觉得自己在为民除害,替天行道。
可惜后来终究还是出现差错,毕镇海的贩盐团伙惨遭覆灭,若非朱秀出手相救,他们一伙人要被薛家杀个干净。
毕镇海投靠了朱秀,毕红玉理所应当地投靠了朱秀。
换了一个发号施令的人,起初毕红玉没有觉得有何不同,该拼命的时候不惜命,任劳任怨从无二话。
直到朱秀带着他们剿灭薛家,主掌泾州,开始光明正大地贩卖私盐,不用整日提心吊胆,担心官府官兵突然哪一天,就将他们团团包围斩尽杀绝。
毕红玉突然间明白,他们也是官府中人,彰义军的一员。
名义上是在卖私盐,其实是为节度府做买卖而已。
镇海营,便是他们新的番号,毕红玉心里第一次有了归属感。
往后,镇海营不断壮大,逐渐成为一支五六百人,组织严密的军事部队。
义兄毕镇海担任统领,而她便是副统领。
在泾州,她可以随意出入节度府和任何一座军营,节度府属官和州县官员见到她,还会主动行礼问安,连节帅史匡威见到她时,也会熟络地叫一声“红玉娘子”。
毕红玉在朱秀身边学习武艺,认字读书,亲眼看着泾州在朱秀的规划中,一步步发展壮大。
而她自己,也从一个落魄的私盐贩子,成长为如今的镇海营副统领。
过往一年多的经历,一幕幕闪现在毕红玉眼前。
她从枕头底下摸出一块丝绢方帕,里面裹着一只红玉石手镯,手镯内里还刻着她的名字。
她将手镯紧贴在胸口,有些冰凉,心却越发火热。
朱秀送她这只手镯,为她取了名字,也改变了她的一生。
毕红玉深深吸口气,以前她从未考虑过将来,也从未替自己思考过。
这次大难不死,她想为自己认真地想想,往后的路要如何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