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镇海营弟兄负了几处刀伤,毕红玉和符金盏倒是无事。
从耳门冲出府时,有弓弩手赶到,也不管符金盏还在其中,一顿箭雨落至,想是要把所有人都当场射杀。
一辆马车早已停在王府外,毕红玉掩护符金盏逃向马车,两名断后的镇海营弟兄死在箭弩之下。
待二人上车,赶车的汉子奋力抽打马鞭,马车在清冷空寂的街道上狂奔起来。
身后,王府大门打开,有一队骑马的卫士紧追上前。
车厢里,毕红玉小腿被射中一箭,没有伤到筋骨,只是箭簇没入血肉很深。
符金盏浑身血污,头发散乱,身上也被划破许多道细小伤口。
马车在狂奔,毕红玉腿伤不停冒血。
“坚持住,我拔下箭簇!”符金盏低喝。
毕红玉取下发簪,一头乌发垂下,撂起一绺咬住,点点头闭上眼。
符金盏割下衣袍勒紧毕红玉的腿,一手摁住她的腿,一手握住折断的箭杆,咬牙用力拔出!
金属箭簇与血肉绞合间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声响,稍微一碰,黑红色的血液往外冒,符金盏满手血红,血液浸湿车板,从缝隙间滴落。
嗤地一声细响,箭簇终于拔出,血肉模糊的伤口喷出鲜血,符金盏急忙用布条勒紧,裹缠好几道。
自始至终,毕红玉都没有发生任何痛苦声,只是煞白的脸滚落豆大的汗珠,浑身止不住轻轻颤抖。
毫无血丝的嘴唇松开,头发凌乱地铺散开,将脸遮住大半。
她斜躺在车厢里,好一会才努力支撑起身子。
驾车的汉子掀开帘子看了眼,脸色变了变,低声道:“副统领还请坚持住,去到货栈,那里备好伤药。你们在前面拐角下车,那里另有接应!”
毕红玉强忍住伤痛,往车厢后看了眼,追兵就在十几丈之外。
马车冲过街道拐角时,车夫汉子放慢速度,符金盏搀扶毕红玉跳下车,而后车夫汉子再度驾驶马车奔逃在大街上。
街边一处小铺子立马狭开门缝,有人闪身钻出,帮符金盏搀扶着毕红玉躲入屋中。
刚掩上门,手持火把的一队追兵纵马跑过。
屋内漆黑一片,等到马蹄声渐渐远去,三人才松口气。
“此处不安全,我已在后院准备好车辆,马上送你们去货栈!”接应的镇海营军士低声道。
二女随他去到后院,坐上另外一辆马车,走绕开秦王府的路,往城东货栈赶去。
马车上,毕红玉流了不少血,精神有些涣散,虚弱地半闭着眼。
符金盏紧紧握住她的手,轻声道:“不要睡,坚持住!”
毕红玉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眼皮努力撑开。
符金盏又撕扯衣袍,在她腿上裹扎,低声道:“还好脸上没受伤,不耽误今后你找夫郎嫁人!”
毕红玉嘴角笑了笑,精神似乎振作几分。
符金盏急忙与她说话:“你与朱秀是从属关系吗?你们怎么认识的?他对你可好?在泾州可有订下亲事?”
起初毕红玉还能声若蚊蚋、断断续续地说话,可是行程过半时,她已是无法再开口,合拢的眼皮难以睁开,昏昏沉沉地陷入半昏半醒中。
符金盏紧握她的双手,眸子里涌出泪花,朝驾车的汉子颤声道:“再快些!”
驾车的汉子心里也是焦急万分,可又担心响动太大惹来巡城叛军注意,只能小心翼翼地控制速度。
夜色下,马车蹄蹄哒哒地穿行在僻静街巷中,往城东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