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资格在这文德殿里参加御前会议的臣子,近半都跟符氏交好。
符彦卿征战半生,经历数朝天子,受过他恩惠、提拔的不计其数,符氏乃是当世响当当一等一的将门,哪里是说动就能轻动的?
冯道白眉皱了皱,沉着脸不说话。
苏逢吉史弘肇几位顾命大臣同样脸色凝重。
郭威虎目微眯,暗暗琢磨王峻为何要说这样的话。
他不可能不知道,光凭一份祭天告文里的说辞,就能武断地判定符彦卿与李守贞叛乱一事有关。
他更应该知道,符氏树大根深,一定会有许多人站出来反对。
李守贞在祭文里反复提及符彦卿,分明就是想拖符氏下水,借朝廷之手向符氏施压,逼迫符彦卿投靠他。
要是朝廷当真定符彦卿的罪,只怕李守贞做梦都会笑醒。
李业和王峻不经意间交换眼神,站出来正义凛然地道:“官家,臣赞同王都监所言!符彦卿坐镇兖州,麾下泰宁军乃河北百战雄兵,符彦卿和李守贞又是儿女亲家,一旦符彦卿反叛,开封以东必将动荡不宁!
官家试想,万一平叛战事受阻,李守贞兵出潼关,符彦卿在兖州响应,东西夹击开封,我朝危矣!”
刘承祐当即色变,如坐针毡,想都不想就要出声赞同王峻和李业的提议,革除符彦卿的官职爵位,羁押回京受审。
郭威暗自焦急,朝史弘肇投去眼神。
史弘肇会意,立马揖礼道:“官家,王都监和国舅之言,臣不敢苟同!”
刘承祐咽咽唾沫,把想说的话憋回去:“史相公有何建议?”
史弘肇肃然道:“魏国公乃朝廷栋梁,忠贞之士,岂能跟李守贞之流相提并论?李守贞据关中反叛,魏国公远在兖州,二人如何合谋?单凭一份祭文里几句说辞,就将魏国公定罪,实在儿戏,请官家明察!”
“是啊是啊,魏国公乃国之柱石,如何会跟李守贞作乱?”
“李守贞如此说,就是要故意挑拨朝廷和魏国公之间的信任,子虚乌有之事,官家切莫当真!”
当即,有为数不少的朝臣站出来,表态支持史弘肇之言。
李业偷偷朝身后打手势,几个依附他的朝臣站出来反驳道:“李守贞与符彦卿毕竟是儿女亲家,关系非比寻常。就算不治罪,也不该再让符彦卿继续统领泰宁军,不如趁此机会,将魏国公召回京留用,也好免除后患。”
“李守贞公开称王自立反叛朝廷,作为他的姻亲,符氏应该受到责罚,如果朝廷没有任何反应,岂不是令天下其他的忠臣寒心?”
史弘肇怒道:“符彦卿未露反迹,泰宁军一切如常,如果当真逼反了符氏,这个责任你们谁当得起?”
李业阴恻恻地道:“史相公极力包庇符彦卿,如果符彦卿当真反叛,这个责任,敢问史相公可担得起?”
“你~”史弘肇怒急,却是被噎得说不出话。
李业刚想得意冷笑,只见郭威缓步走到玉阶下,朝高坐帝位的刘承祐拱拱手,转身直面众臣,浑厚的声音响彻大殿:
“符彦卿绝不会反!郭威愿意作此担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