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宫城,枢密院衙署内。
郭威身前摆放一副行军地图,囊括东京开封至西京洛阳的各处城池隘口要塞。
郭威如山重眉紧皱,注视着地图,面色稍显凝重。
柴荣坐在一旁,仔细翻看几份批阅过的文书。
新君继位不久,禁军再度展开重建工作,各地节度使、藩镇军队也在重组换防,趁这个机会,郭威让柴荣深入学习,站在枢密使的角度,以统揽全局的视觉高度往下俯视,对全国的军事力量进行系统性的了解。
其中,如何平衡枢密院与宰相、朝廷各部的资源、力量平衡,如何组建禁军,确保皇权势力的稳固,如何在不落人口实的情况下培植党羽,安插和提拔亲信。
每一个方面拿出来都是一门学问,郭大爷用自己多年主掌军务的经验,高屋建瓴地对柴荣进行培养。
柴荣知道机会难得,孜孜不倦地求教,一连多日不曾踏出枢密院一步。
“大郎,不久前潼关守将调动,此事你可知?”郭威忽地出声问道。
柴荣抬起头,想了想道:“略有耳闻,听说前潼关守将骑马时不慎摔伤腿,自发向朝廷请辞,河中节帅李守贞,便举荐大谷关守将升任潼关守将,李守贞又派部下坐镇大谷关。”
郭威点点头,柴荣见他面色肃穆,问道:“父亲觉得不妥?”
郭威沉声道:“潼关险隘,向来由朝廷直派将领镇守,这次让李守贞举荐的人调任潼关,只是一时权宜之计,朝廷已经决定,调蔡州防御使慕容彦超接任潼关守将。只是慕容彦超还在归途中,月余时间才能回开封,面圣后再去潼关。”
柴荣笑道:“慕容彦超乃是先帝同母异父的兄弟,也算半个皇族,有他坐镇潼关,朝廷可以安心了。”
郭威点点头,又摇摇头,指着舆图道:“你来看....”
柴荣起身走到一旁坐下,郭威指着潼关附近几处险隘说道:“除潼关守将变动,我还接到消息,李守贞以接到陕州刺史请求河中军出兵剿匪为由,派遣四千兵马分作两路,进驻芮城和桃林两处重镇。”
柴荣听罢皱起眉头,盯着舆图看了会:“芮城桃林皆是潼关外扼守黄河道的险隘,犹如两只钳子,一左一右钳住黄河两岸。如此一来,进出关中的水陆都在河中军监视掌控下。”
郭威满意地点点头,露出欣慰笑容:“大郎所想,与为父不谋而合。”
柴荣笑了笑,又急忙道:“照此来看,整个潼关防区都在河中军掌控下,关中东大门敞开与否,全凭李守贞决断!”
郭威捋捋须,虎目闪烁精芒,冷笑道:“李守贞这老小子,只怕是心有二志!记得先帝曾经跟我说起过,说李守贞志大才疏,野心不小,不可不防。之前他一直请求朝廷将潼关划设进他的防区,我极力阻拦,现在他搞出诸多名目,偷梁换柱,还是成功掌握了潼关。”
柴荣道:“李守贞党羽众多,门生故旧遍布关中河东,一旦起了二心,只怕为祸不小!”
郭威笑道:“所以我才会让魏仁浦去洛阳传令,请临清王、洛阳留守高行周高老将军,多多派人刺探河中消息,同时加强渑池、三崤山一带的防御。”
柴荣道:“原来父亲早有防备,难怪会令魏先生赶赴洛阳,孩儿还以为,父亲又与魏先生吵架,气不过才打发他去洛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