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要吸纳流民落户,就必须要开荒新田。
朱秀初步计算过,以泾州的耕地面积和产量,足以养活两万户人口。
开元年间,泾州有一万五千九百五十二户,近十万人口数,乃是泾州有史以来的人口顶峰。
元和年间锐减到一千九百户,经过这些年的休养生息,加上新登记的户口数,一共有近四千户百姓。
所以在朱秀看来,泾州并非如外界看到的疲敝穷困,只要政策合宜治理得当,有极大的潜力成为泾原流域的璀璨明珠。
这日,日头正晒,朱秀戴一顶草帽,穿布鞋,卷起裤腿,蹲在土坝上,和施立埠商量几处沟渠交汇口的施工细节。
史匡威也打扮得像个老农,扛一把镐,站在土坝下和几个民夫唠嗑。
施立埠说的沟渠设计、施工方案,他听得头大,这些琐碎的麻烦事自然是交给朱秀去费脑筋。
一匹快马从远处疾驰而来,跑过工地,从漫天沙土中穿过。
朱秀拉起面巾遮住口鼻,起身远眺,来人竟然是毕红玉。
朱秀急忙跑下土坝,毕红玉驾马冲到跟前,利落地翻身而下。
史匡威打量笑道:“红玉怎么回来了?”
毕红玉抱拳施礼,看了眼史匡威,再看看朱秀,低头不说话。
“嘿~拿我当外人?”史匡威不高兴地哼哼。
朱秀拍拍手掌泥土,笑道:“什么事说吧。”
毕红玉这才道:“大哥让我回来报信,说是陶文举和严平决定在宜禄县刺杀静难军一个镇将。”
朱秀和史匡威相视一惊,忙道:“究竟怎么回事?”
毕红玉取出一张字条递给他。
朱秀接过一看,当真是陶文举的字迹。
内容简单明了,刺杀宜禄县镇将,激化静难军和长武城的矛盾,造成百姓恐慌,促使更多的人逃往泾州。
史匡威失笑道:“这家伙倒是聪明,如果让他们得手,长武城必定陷入混乱!嘿嘿~这回轮到王守恩头疼了!”
朱秀皱眉道:“可如此一来,长武城的百姓只怕日子不好过,如果王守恩派人强势镇压,会死很多人。”
史匡威道:“王守恩镇压越狠,长武城的百姓反抗越是激烈,愿意逃往泾州的人只会越多。最终,肯定是我彰义军占便宜。这个陶文举倒是有几分头脑,你小子没用错人。”
朱秀摇头:“为达目的,手段太过狠辣了些。”
史匡威不以为然道:“跟王守恩的贪婪无度比起来,这些算不得什么!混乱一起,邠州百姓会明白,只有逃到泾州才有活路。”
史匡威朝毕红玉挥挥手,大咧咧道:“这份计划我批准了!你回去通知他们,照此执行,务必确保万无一失!”
毕红玉看他一眼,没吭声,望向朱秀。
史匡威气得吹胡子瞪眼。
朱秀犹豫片刻,点点头:“去吧。”
毕红玉抱拳微微鞠身,跨上马原路折返。
“唉,世态炎凉啊!老子还没解甲归田呢,说话已经不好使了,连个女娃子也敢对老子爱答不理!唉~~”
史匡威拄着镐头,一顿唉声叹气。
朱秀瞥他一眼,嘀咕一句:“矫情~”
爬上土坝,继续和施立埠商量施工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