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度府,掌书记官房。
朱秀端坐在书桌后,提笔沉思,时不时在纸上写写画画。
马三在一旁烹茶,而后又拿着剪刀修剪搁放在屋里的几盆迎春花,偶尔哼出小调,看样子心情不错。
见朱秀搁笔端起茶盏慢啜,马三赶忙凑近添水,瞟眼见到朱秀身前的纸张上,写着褚兴二字。
“小官人作何写个死人的名字,晦气~”马三撇撇嘴,一脸嫌恶。
朱秀笑了笑,忽地道:“三啊,你不觉得褚兴突然跑来刺杀我,有些太过蹊跷了?”
马三恨恨地道:“褚兴狗贼,暗中投靠薛家,定是受了薛家指使,想要暗害小官人,小人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投靠薛家?”朱秀摇摇头,“我看未必!”
马三一愣:“不为薛家,褚兴为何要袭击小官人?”
朱秀仰靠着太师椅,两手交叉搁放身前,淡淡道:“如果他真是受薛家指使,目标应该是史节帅,而不是我。他先是刺杀不成,而后又百般诡辩,将牙军内乱的责任推到我头上,妄图挑唆我与节度府属官和牙军各指挥的关系,还痛快承认受薛家指使取我首级,这一切,仿佛刻意为之。”
马三大饼脸满是迷惑:“小官人的意思,褚兴背后之人并非薛家?”
朱秀摩挲着下巴冒出的几颗痘痘,慢悠悠地道:“我问你,如果褚兴得手,局面会如何?”
马三咽咽唾沫,哭丧着脸道:“那...那可不就乱套了!帅爷受伤无法理事,小官人您又...遇害,帅爷只能将大权交给魏牙帅,由魏牙帅来统领节度府和牙军...没了小官人,小人怎么活得下去哟~呜呜呜~~”
马三说着红了眼圈,悲伤的哭咽起来。
朱秀满脑门黑线:“我只是做一个假设,你还当了真?”
马三抬起袖口擦擦眼角,委屈道:“小官人就是小人头上的天,天塌了,小人可不就活不下去....”
朱秀哭笑不得,又道:“我再问你,这里面,谁得到的好处最多?”
马三想了想:“魏牙帅接掌节度大权,算不算得好处?”
朱秀打了个响指,提笔在褚兴旁边写上魏虎二字。
马三渐渐睁大眼,惊骇道:“小官人是说....”
“嘘!噤声!”朱秀瞪他一眼,指指窗外。
马三蹑手蹑脚走到屋外转了一圈,轻轻掩上门窗,回到书桌旁,压低声道:“是魏牙帅想害小官人?”
朱秀耐着性子解释道:“这只是一种推测,当不得真。实情如何,还需要调查。
三啊,今日我便教你一种推理思路,当你想分析一件事情,就想想这件事里,谁能得到最多好处,那么事情的真相,就极有可能与其有关!”
马三眨巴眼,咽咽唾沫:“小人好像悟到了一点点....”
朱秀鼓励似的拍拍他的肩,将那张写有名字的纸揉作一团。
“小官人将牙军打散重编,提拔严平陈安毕镇海出任指挥,是为了防备魏虎?”马三眼珠滴溜溜转,低声道。
朱秀笑笑,不置可否,肃然道:“总之,这件事出我之口,入你之耳,不可传与第三人知晓!”
马三急忙应道:“小官人放心,小人嘴巴一向严实,打死也不说!”
想了想,朱秀又语重心长地道:“三啊,从沧州到泾州,你我主仆一路患难与共,你是我最信任的人,这件事,我交给你去调查,可有信心办妥?”
马三胸脯拍得梆梆响,面色发狠:“小官人放心,小人一定查个清清楚楚!谁敢害小官人,小人就跟他拼命!”
“很好!”朱秀满意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