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存亡的危机逼近,史匡威再难冷静,瞧这架势,甚至不惜要跟薛氏决一死战。
朱秀赶忙劝阻道:“还是等我先找宋参谈谈再说。宋参任判官多年,处事尚算公允,在彰义军文官里颇有人望,如果贸然将他治罪,只怕难以服众。
薛家掌握牙外军,暗中又蓄养私兵,各县还有不少镇兵,一旦彻底撕破脸,势必爆发大战,到时候就算铲除薛家,彰义军也会元气大伤,能兵不血刃将薛氏控制住最好。”
史匡威强捺焦躁道:“兵危战凶,一旦刀兵相见,彰义百姓再无宁日。可现在,薛氏为争权,不惜为彰义军竖立强敌,内忧外患,已容不得我再退半步!”
朱秀颇为同情地看着他,老史承受的压力比他想象中还大。
如果薛氏阴谋得逞,史匡威丢掉的不光是史家的根基,还有追随他的数千名牙兵性命。
史家在朝廷没有多少门路,丢了军权,就算能活着回到开封,只怕将来的日子也不好过。
屋中沉默了片刻,史匡威叹息道:“你尽快找宋参谈谈,还有裴缙,如果能拉拢这二人,稳住底下的官员,将军粮拿到手,我们就能从容应对往后的局面。”
朱秀点点头表示明白。
“魏虎已过青石岭,此行他带回八百牙兵精锐,有这支人马在,足以牵制折墌城里的牙外兵。”史匡威又突然冷声说道,语气中杀气盈盈。
朱秀苦笑,召回魏虎,看来老史已经做好了和薛家鱼死网破的准备。
身为彰义之主,就算他心存百姓,不忍将百姓拖入战火,但也不可能容忍权力旁落,丢掉节度使的位置。
这是一场剜肉剔骨的自救斗争,流血在所难免,朱秀能做的,唯有在腐肉毒血除尽的同时,尽力将自身伤害降到最低。
“对了,开封可有消息传回?”朱秀问道。
史匡威从怀中摸出一份皱巴巴的文书拍给他:“自己看。”
朱秀展开扫视几眼,嚯地从榻上跳起来,似乎忘记了屁股火辣辣的疼。
“大皇子刘承训已于腊月中病逝,官家在太平宫大办丧事,下旨将其追封为魏王!
官家因魏王病故悲恸大哀,已有半月不曾上朝,亦不曾公开露面!
朝政由史弘肇、苏逢吉、王章、郭威等重臣代管!”
史匡威见朱秀站在榻上一动不动,像是魔怔住了,撇嘴道:“想来是官家伤心过度,伤了神志,等歇息一段时日便会龙体康愈,你小子用不着惊讶....”
“不对!”
朱秀猛然大喝,跳下榻,揪住史匡威,急切道:“现在是哪年哪月?”
老史不明所以,疑惑道:“当然是大汉乾祐元年,正月二十五!咋地,你小子屁股疼,脑子也傻了?”
朱秀猛地睁大眼,失声惊呼道:“世事要变了!开封将有大变故!”
“啥大变故....”史匡威没回过神,满脸狐疑。
朱秀咽咽唾沫:“官家....要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