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铁石率领一千多个兵士,分作三班,不分昼夜的埋头苦干五日,拢共弄到六百多斤细盐。
按照每日人均摄入食盐十五克计算,这些盐足够陇山关内的三千五百多彰义军将士,七八日的用量。
史匡威说这些细盐堪比上等青盐,朱秀不以为然。
也就是祛除毒性,基本达到食用标准的粗盐而已,类似砂砾的杂质还是无法完全剔除,吃进嘴里,还得时不时吐吐渣滓。
如果自己食用的话,还得用厚棉布多过滤几道。
陇山关内的缺盐危急暂告缓解,史匡威可以专心对付吐蕃人。
这次袭击陇山关的吐蕃军队,隶属于河湟一带的地方首领,拉钦贡巴。
拉钦贡巴同时还是河湟地区最大寺院—丹斗寺的大堪布,大堪布是吐蕃政体里的高级僧官,****的地方首领。
河湟之地自安史之乱后被吐蕃人趁机出兵占据,百年后,沙洲敦煌人张议潮趁吐蕃内乱发动起义,收复河陇十州之地,唐宣宗据此置归义军,沦陷百年之久的河西、陇右故地,再度回归中原王朝治下。
可惜张议潮入长安后,归义军内部派系倾轧,争权夺利,导致四分五裂,回鹘人、吐蕃人趁势出击,河陇地区再度与中原王朝割断联系,陷入四方战乱的局面。
吐蕃人占据渭州盐井,如今又觊觎原州马场,这才屡次出兵袭扰陇山关。
朱秀在关城内无所事事地转悠几日,关里关外的情况摸的门清。
史匡威也不限制他的人身自由,想去哪就去哪,也不派人监视,似乎给予他最大程度的信任。
正因为如此,朱秀才觉得愤怒。
老史这是相当瞧不起他,知道他有逃跑的心,却没有逃跑的胆量。
朱秀羞恼之下跨上灰驴子,叫上马三,主仆两个在关城内门徘徊许久,望望那山势崇峻、数十里内无人烟的六盘山,两个战五渣终究提不起勇气上路。
不得不说,老史这黑厮太了解他了。
在无法确保安全的情况下,朱秀是不会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的。
又熬了几日,朱秀实在憋不住了,冲到军帐找史匡威讨说法。
看到气冲冲的朱秀,史匡威挥手让几个都头曹官下去。
“你不守信用!说好的,等你们学会制盐法,就派人送我回泾州!”朱秀委屈大吼。
史匡威双手捧着粗陶茶壶,懒洋洋地斜靠着,黑脸笑的很嘚瑟:“你忘了,那日你提出的条件,老子可没说答应!”
“王八蛋你又骗我!”朱秀气的跳脚,四处找寻,看看有什么东西能直接朝他招呼过去。
“急个屁!老子话还没说完!坐下!”老史没好气地翻白眼。
放下大茶壶,史匡威起身离开帅案,一脸谄笑在朱秀身边坐下。
朱秀重重哼了声,扭过头不做理会。
“番子退兵了,两日后,我们启程回泾州。”
老史唏嘘地摇摇头:“你小子刚来就为我彰义军立下大功,免去分兵运盐之辛劳,也为军中省下一大笔粮食。
在开封、洛阳,粟麦一斤三十五文钱,白米一斤五十文,盐每斤二十文。
在泾州,人稀物贱,粟麦一斤只要二十文,白米一斤四十文,盐最低却要百余文一斤,而且有价无市。
六百斤盐,老子得拿三十石粮食去跟靖难、凤翔二镇换,相当于八斤粮食换一斤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