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国公府,一众李氏子弟跪坐在灵堂中,面朝着那副里面并无尸体的棺材。
说起来,申国公府的人丁可算是极为稀薄,李筠的生父在李穆还活着的时候就去世了,没过多久,李筠的生母也因为病重离世。
在祖父李穆病逝,李筠本人承袭爵位之后,整个申国公府就只剩下了李筠和他的妻子元氏。至于其他的叔伯兄弟,自然是被李筠给赶走了。
也是因此,李氏子弟有一个算一个,对李筠的观感就没一个好的。
在李筠的妻子元氏在世的时候,李筠还能稍微收敛一下自己,毕竟这是他奶奶家的子女,出身河南元氏,能管的住李筠。
只是元氏的身子一直不算太好,直到元氏离世,也没有为李筠育出一子。而在元氏离世之后,一直饱受压抑的李筠,也彻底开始放飞起了自我,整日里声色犬马,流连于烟花柳巷。
许是觉得府中冷清,在去年,李筠从百花居赎了个清倌纳入府中做妾,至于正室,却是一直未续。
当然,由于进门时间不长,这位申国公的妾室也并未育有子嗣,这就使得如今国公府的灵堂,竟连个嫡出子嗣都没。
作为今日吊唁首倡者的李善衡,便理所当然地跪坐在了最前面。
这个位置其实还蛮重要的,一般情况下,这个位置是只有死去之人的嫡长子才能坐的。也就是说,如果死去之人是原本的一家之主,那么坐这个位置的人,就只能是族中的宗子。
即便是如今申国公的情况有些特殊,但李善衡坐了这个位置,对他本身的地位也有不小的提升作用。
只是如今的李善衡根本不在意这些,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那个堂弟李师闰。
虽然李长福不知道,李师闰到底为什么被人带进了宫里,可李善衡作为半个‘罪魁祸首’,又怎会不知道李师闰的危险?
那可是谋杀国公的罪名,搞不好是要受酷刑的。堂弟那细皮嫩肉的模样,怎能遭得住那等大刑?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办事不力。
苦啊。
此时的李善衡恨不得直接跑去皇宫,代替李师闰将罪认下。可他又不敢。毕竟这等大罪一旦事泄,死的大概率不是他一个,而是跟他周围有关系的一群人。
而李师闰又是跟他关系最为亲密的其中之一。
若是真傻傻乎乎地去了,恐怕反而会坏事。
心中煎熬无处发泄,李善衡抬头看着眼前的那副棺材,不知怎么,他总觉得,那副棺材要装的不是李筠,而是自己的堂弟李师闰。
一念至此,原本已经略显寂静的灵堂,猛地出现了一道撕心裂肺的哭嚎。
李氏子弟众人:“......”
他们本就对李筠莫得感情,之前装模作样地哭了会,还是因为李善衡带头才哭的。
随着李善衡的哭声减弱,他们自然不愿再浪费力气。可如今李善衡仿佛焕发了第二春一般,哭的比最开始还要撕心裂肺,刚缓下来力气的他们还能说什么?
跟着哭吧。
于是乎,一阵又一阵的哭嚎声再次响彻灵堂。
连带着,守在灵堂周围的国公府下仆也跟着感伤起来,不少人莫名地开始抹起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