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曲识趣地将刀递上。
李师闰持刀在尸体的衣服上削了一块破布,又撕了些小碎布,走到不远处的墙边,将碎布塞到了缝隙中。
做完这一切,他这才回到王世充身前,温声道:“这张布不大,写在上面的应该是一些很重要的人,就当是你的投名状了,本公子便先行收下。还想活命吗?”
王世充好似隐约明白了一些李师闰这些举动的意思,但听到活命,他果断地将那些心思压下,带着一丝期待道:“愿闻其详。”
李师闰指着顺义门的方向,淡淡道:“从这往西便是顺义门,顺义门往西是隆政坊和颁政坊,你在城里躲三天,三天之后,如果我能在郡公府见到你,我便保你一命。”
王世充低头想了想,皱眉道:“三天?”
“呵。三天不多。你是钦犯,要本公子花代价保你,不拿出点本事证明自己怎么行?”李师闰歪头笑了笑,道:“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拒绝,明年的今天,我会为你多上两柱香。”
王世充的嘴角抽了抽。
不知为何,他忽然感觉,如果论无耻程度,眼前的这个李师闰,要比柳述和薛胄更甚。
不过李师闰这一番话,也确实激起了他的胜负欲。
拿本事赎命,这没什么,但我王行满的命只值三天?看不起谁呢?
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他抬头看向李师闰,一口应下。
“三天就三天,到时候我如何找你?”
“三天后,会有人来郡公府送菜,你跟着进来便是。”李师闰挥手示意部曲松开王世充,想了想,补充道:“对了,这三天你不能杀人,不能出城。如果有违,条件作废。”
“......”
如果说之前还只是怀疑,那么现在,王世充已经可以确定了,眼前这个人模人样的公子哥,绝对要比柳述和薛胄绑在一起都无耻。
深深地看了李师闰一眼,王世充晃了晃手腕,俯身在张三的身上摸了摸,顺走几枚铜钱,随后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小巷。
看着王世充这般的强盗行径,李师闰脸色微僵,随后无奈地摇了摇头。
“福叔,带人先将尸体摆一下,以那堵墙为基准,做成这货试图要跑的样子吧。”
李长福也是跟着李浑在战场上出生入死过的,摆个尸体自然不是难事。
他带着两名部曲上前开始操作着那具尸体,辛覃适时上前。
未等辛覃说话,李师闰率先道:“辛叔,两名钦犯于途中试图逃离,你率护卫拼尽全力斩杀一人,却仍被另一人逃脱,这件事,总该趁着柳述还在宫里的时候,回去请个罪。
至于结果嘛......就说致仕吧。”
“啊......”辛覃略显迟疑。
李师闰笑了笑,安慰道:“辛叔放心,以退为进罢了,圣人不会同意的。”
......
高府
略显老态的高颎站在院中的一颗老槐树下,浑浊的目光仿佛昭示着往日的雄心早已散尽,只剩下行将就木的迟暮。
一模样跟高颎有七八分相似的中年男子,拿着一张泛黄的宣纸,缓步来到高颎身旁,揖礼恭声道:“大人,宫中有消息了。”
高颎“嗯”了一声,示意男子继续说下去。
“柳业隆被留在宫中伴驾,王世充和那张三被禁卫羁押出宫,如此看来,大人所谋......当是事败了。”
“薛绍玄呢?”
“信报上说,薛绍玄无恙出宫,只是脸色略显难看。”
“唉”高颎抬头望天,叹了口气,幽幽道:“看来圣人还是不想用老夫啊。”
男子在后面低头想了片刻,小声道:“大人下一步要怎么做?”
“下一步?”高颎嗤笑一声,淡淡道:“没有下一步了,薛绍玄以国公之尊,这般构陷朝中官员,放在圣人眼里不异于死罪。
可圣人连死罪都能赦免,也不想让老夫重登朝堂,便是再往下走个千百步又能如何?盛道,为父传给你的这个高家,可能有点破旧了啊。”
高盛道听着这话,心中也是颇为难受。
作为高颎的嫡子,他是全程参与了申国公一案的谋划的,从构陷辛覃,到拉李浑下水,意图诛杀杨素,再到以黄清暗中背刺薛胄。
无论最后是哪一种情形,对废太子一党都是可以接受。
但作为高颎的嫡子,他在心里还是倾向于薛绍玄入狱,自己父亲高颎重回朝堂掌控大局的。
可如今,薛绍玄虽然事发,但人却并未入狱,究其本质,还是圣人杨坚刻意针对高颎。
这让他高盛道怎能不难受?
正要开口相劝,府中的管家却突然出现在门外。
“家主,公子,宫中的有新报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