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连王世充前来投效,也在高颎的算计之中。
一念至此,他忽然睁开了眼睛,看着柳述那嘴角似有似无的嘲讽,一股寒意自脚底直冲天灵。
......
高家偏院
身穿便服,模样有些苍老的高颎在盘坐于棋盘前,随意地落着子。
在高颎对面,是一名身着武将官服的中年男子。
男子紧随高颎之后落子,忍不住问道:“高公,您就一点也不担心?”
高颎面色平淡,快速落子道:“为何担心?亦或者,担心有何用?”
“可柳业隆性子急躁,我担心......”
“呵”高颎轻笑道:“你担心他会坏事?”
男子尴尬地点了点头,“是”
“随手一局,坏了也就坏了,又有何干?”
随手一局......男子嘴角有些抽。他也算是亲身参与了此事,整个局环环相扣,即便是他,在事先不察的情况下,都绝对会掉进去。
这样的局,也能叫随手一局?
可他还真没办法反驳,毕竟申国公从死到现在也不过一天半时间,这么短时间里设的局,说是随手一局也不为过。
他岔开话题道:“高公以为,此时宫里进行到哪一步了?”
“应该快结束了吧。”
见男子有些欲言又止,高颎淡淡一笑,问道:“怎么?堂堂平昌县公,竟也有看不懂的地方?”
宇文弼尴尬地点了点头道:“高公,为何不一鼓作气,将矛头直接引到太子身上?”
“太子......呵”高颎轻轻一笑,将手中的棋子洒在棋盘之上,淡淡道:“公辅啊,你要记住,我们都是臣。
无论是臣子之间互相攻讦,还是自古以来的百官治天下,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要身处朝堂,所为朝事。
君臣之所以是君臣两个称呼,就在于他们有分界,这个分界就是家事。君如果对臣子的家事插手太多,那这个君就算不上合格。
同样,如果臣子对君王的家事插手太多,那就是自掘坟墓。”
“可太子是国本,并非君王的家事啊。”
“公辅,你还是糊涂了些。”高颎摇头道:“太子本人志向虽高,但威望不足,能力不显,究其本人其实不足为惧。
就算我们不动,只要圣人再活个十年八年,杨广这太子之位同样是坐不安稳的。只不过圣人现在身体每况愈下,我们这才要添些火候罢了。”
高颎闭着眼睛摇了摇头,感慨道:“大限,真是让人遗憾的事情啊。”
“公辅,准备一下吧。杨素......交给你了。”
......
“臣以为,李师闰应交由大理寺专审,请圣人允准!”
中华殿上,杨约突兀的一声高呼,将殿内众人吓了一跳。
杨约忍不住地瞥了一眼身旁的梁毗,心中一阵苦涩。
高颎将一切都算计到了,如今李师闰的罪名已经被焊死了,太子这边唯一的出路就是将李师闰先拉进大理寺,然后不动声色地制造一个畏罪自杀的场面。
但大理寺可还有梁毗这号人物呢。
如果这个局是柳述策划,以梁毗的地位,可能不会完全听从,但如果是高颎设局,那梁毗给高颎这个面子的可能性就非常大了。
在高颎和梁毗的监视下,不动声色地将人弄死?可能吗?
杨约第一次生出了无力的感觉。
但事到如今,这是他唯一的出路。等等,宇文氏昨天回的京城......那宇文述他......
杨约两眼一黑,险些一头栽过去。
薛胄突然道:“陛下,臣以为,李师闰不过一少年,断无可能独自策划此事,其幕后应还有旁人......”
来了,柳述,不,高颎的真正目的来了。
宇文述若是不保,太子这个亲家,岂不是也要......
杨约心如死灰,自己与兄长这么多的谋划,难道真的要功亏一篑?
“......臣以为,此事乃安武郡公李金才教唆,为防京城事泄,臣请求陛下立刻派兵北上,召李金才回京受审。”
杨约:“!!!”
李师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