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坚没有理会,目光看向王世充,王世充这才出列拜礼道:“禀圣人,臣再奏,刑部侍郎辛覃,与安武郡公之子李师闰,合谋毒杀申国公,请圣人明察。”
众人看去,李师闰忽然觉得,此人有些眼熟。
——这不是当初跟辛覃一起拜访自家的那个吗?这货居然不是辛覃的心腹?离谱啊。
辛覃早已知道是谁状告自己,此时强忍着心中的厌恶,淡淡道:“敢问足下何人?”
饶是王世充脸皮再厚,此时也不由地有些脸红。
“在下王世充,如今忝为刑部员外郎。”
“刑部员外郎?可是我那个心腹下属王行满?”
一番话直接为王世充定性:心腹下属状告上官。这可是背主行径。不提案子,直接从状告人的人品进行攻击,辛覃可谓是另辟蹊径。
一直在旁观的李师闰,见得这副情形,心中竟有些想笑。在后世大名鼎鼎的一方诸侯,此时竟然也会被人当靶子。
同时,还有些佩服。
一个不显山不露水,连逛青楼都没钱上包间的小小刑部员外郎,竟然也有这番细腻的心思。
厉害啊。
果然,龙椅之上的杨坚听得这话,不由地皱了皱眉毛。
心腹下属,当年他也是北周的心腹下属。
状告上官,当年他直接‘被禅让’了北周的皇位。
这个小小的员外郎,竟然想效仿自己?
一念至此,他看向王世充的眼神,变得愈发不善起来。
殿内几人一直都在留心杨坚的表情变化,见状,柳述几人顿觉不妙。
暗骂一声王世充这个废物,柳述连忙给薛胄递了个眼神。
刑部尚书薛胄会意,上前一步,先是冲着杨坚作了一礼,随后转回身子,看向众人道:
“辛侍郎,大家在讨论案子,与身份何干?你做了便是做了,没做便是没做,王员外郎秉公上告,有何不对?”
“对,对的很。”辛覃冷冷道。
今日之事已经酿成这般,无论最后结果如何,他这个刑部侍郎都是干不成了。
与其继续畏畏缩缩,不如放飞一把自我。
“既然王员外郎说我联合李公子,合谋毒杀申国公。那下官倒是想问一句,证据呢?”
说着,他又瞥了一眼王世充,冷冷道:“王员外郎是刑部官员,可不是御史台的人,凡事都要讲证据才是。”
王世充听着这话,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霎时间变得极为难看。
怪不得柳述不给自己整件案子的细节,图谋竟在这里!
这些人根本就没想给他刑部侍郎的位置。
哪怕最后事成,王世充也是一个捕风捉影,风闻奏事。这样的人,当然不能继续呆在刑部。
那对于王世充而言,最好的去处便只剩下御史台了。
让他以后一辈子跟笔杆打交道?
还好自己技高一筹,提前去找了太子。
薛胄懒得去管王世充怎么想,胸有成竹地道:“证据自然是有的,敢问辛侍郎昨日查案之时,第一个去的地方是哪里?”
王世充都状告来了,那肯定也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都说了出去,辛覃若是还要隐瞒什么,那纯粹是找死。
他面色平淡地道:“不瞒薛尚书,下官去的乃是安武郡公府。”
“哦?申国公大案在前,辛侍郎不去办案,去安武郡公府做什么?”
“自然是......”
辛覃一时语塞。他那天是去给李师闰报信,这话当然不能往外说。
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这个王世充,此时的辛覃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
让我去搭郡公府这条船的是你,举报诬陷我的还是你,真真是可恶之极。
薛胄倒是没有步步紧逼,微微一笑道:
“我素来相信辛侍郎为人,想必辛侍郎去安武郡公府,应当也是以查案为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