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毗正坐在案桌前,手拿着一卷太史兵书,看得津津有味。
听到王世充的声音,梁毗抬头扫了一眼,挥手示意梁师都退下守在外面,随即再次低下头去,淡淡道:“一个员外郎,找老夫何事?”
王世充恭恭敬敬又行一礼,说道:“下官奉柳尚书之命,特来为梁公传一道消息。
申国公薨于翠云楼一案,会在明日移交大理寺。”
梁毗仿佛没听到一般,继续低头看书,没有理会王世充。
王世充也不觉奇怪,毕竟那刑部是什么样子,大家都知道。申国公一案,刑部插不上手,早晚都是要移交给大理寺的。
王世充捋了捋思路,继续道:“梁公,柳尚书还有句话,要我转达给您。如今杨素远离京师,太子之位尚不稳固,实乃天赐良机。”
“太子乃国本,尚不稳固之说,从何而来?”
梁毗不咸不淡地开口,王世充却倍感压力。
即便他素来自信,可他此番受柳述之命而来,本就是临时投效,对两边了解的并不深,如今梁毗这老狐狸又在跟他打哑谜,实在是有些难以招架。
他硬着头皮道:“梁公说得哪里话?太子入东宫不足两年,麾下大多都是平庸无能、只知溜须拍马之辈,威望不足,谈何国本?
如今杨素不在京城,其弟杨约又骄傲自满,实乃是太子一系最为虚弱之时。若梁公能出手相助,柳尚书必有厚报。”
“太子乃国之储君,老夫入朝为官,受皇恩,得圣宠,只想做好臣子分内之事罢了。至于柳尚书所托......
老夫年纪大了,耳朵不好,有些听不清。”
说着,梁毗还很是配合地掏了掏耳朵,摆出一副要送客的架势。
王世充面露尴尬,连忙道:“梁公!柳尚书一片赤诚之心,梁公何以如此无情?只要......”
梁毗却不待王世充说完,直接打断他的话,冲门外喊道:“师都,送客!”
一直守在门外的梁师都应声而入。
王世充扭头看了一眼体型健硕的梁师都一眼,不由得心中一沉。
他虽然也熟读兵书,习得兵杖,但平日里仍有公务需要处理,身体素质明显不如常年习武的梁师都。
此番临时受柳述所托,虽然事发突然,但这却也是他一步登天的最好机会。他怎能看着这大好机会白白错过?
一念至此,他脸色直接沉了下来,忿声道:“下官素来敬佩梁公,本以为梁公高风亮节,应是世间名士,却不料也是鼠目寸光、沽名钓誉之辈!”
激将法,对于他而言,实乃下策,但事到如今,他也没什么好法子。
一边说着,他一边死死盯着梁毗,试图从梁毗的那张枯老面容上,发掘出愤怒之色。
但梁毗还没反应,一旁的梁师都却已经气得张大了虎目,抬腿一脚便踹在了王世充大腿上,怒道:“狗东西,敢辱骂大人,你找死!”
这一脚势大力沉,王世充没到想梁师都居然这么莽,直接在梁毗眼皮子底下动手,一时不慎,直接被踹得连侧了数步,差一点便摔倒在地。
等回过劲来时,更是觉得整具身子都要散架了一般。
见梁师都还要再踹,王世充心中一慌,也顾不得许多,连忙冲着梁毗喊道:“梁公!难道你要眼睁睁地看着,梁家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吗?”
“狗东西,还敢口出狂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