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此处……”
柳一元猛地想到了一种可能,但实在是不敢相信。
一想到此处也许和曹植有重大关系,左梦庚也颇为心动,连忙对慧源道:“大师,可否引领我等,拜谒贵寺?”
慧源敢说不吗?
当即先行引领,带着众人一路下山。
梵呗寺座落于鱼山西南角,面积不大,除门脸外,只一主殿带左右两侧厢房。而且破损严重,尽显残损。
慧源对此也是无奈。
“隆庆年间,敝寺着实兴旺过一段。后来兵荒马乱的,香客断绝,便难以为继。如今只剩下贫僧师徒三人,也不知佛祖何日降下福缘。”
可惜他的诉苦说给了瞎子,在场的几人都是不信佛的。
他们来此的目的也不是礼佛。
“大师,烦请将贵寺典藏赐予我等一观。”
长久的贫苦和混乱的世道,让慧源已经没有了出家人的矜持。茅元仪怎么说,他就怎么做。
两个小和尚在他的吩咐下,把一些古籍搬来,茅元仪和柳一元便热切地查看了起来。
这一查看,果然大有收获。
“中恒,你看,这是唐代高僧道林和尚的记载。”
左梦庚凑过去观看,只见一本名为《法苑珠林》的典籍上写着,“陈思王尝游鱼山,忽闻空中梵天之响,清雅哀婉,其声动心,独听良久,乃摹其音,作太子颂。”
陈思王就是曹植,这他还是知道的。
“这太子颂又是何解?”
茅元仪又拽过之前在山上慧源等人撰抄的禅赋过来,笑道:“这便是太子颂,曹子建删治《太子瑞应本起》,方才有此之作。”
看着《太子颂》的内容,左梦庚疑惑不已。
“真是奇了怪了,曹子建为何作这等禅诗?”
慧源在一旁犹豫地道:“施主有所不知,此乃我辈僧侣吟诵之作。”
说罢,他还拿出木鱼,又让弟子拿出铜钵,给大家展示起来。
随着法器鸣奏,三个和尚玄奥的吟诵刹那间带来天地一片清明,竟让众人烦躁的心绪都得到了纾解。
至此,左梦庚才意识到这《太子颂》其中的价值。
他敏锐地察觉到,这似乎是一种很了不起的东西。
其实他不知道,这正是由曹植所创,为中国佛教音乐正统的鱼山呗。
后世佛教礼乐,都是在此基础上发展而来。
唐朝年间,扶桑和尚空海、圆仁等将鱼山呗请去,尊为鱼山声明。
东瀛佛教十三宗之一的日莲宗,就是奉鱼山呗为正统的。
真鉴大师将鱼山呗请去朝鲜,就称之为鱼山。
可以说,整个东亚地区都是以曹植为佛教音乐始祖的。
而鱼山呗,在后世更是我国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之一。
不过大家已经知道,这个梵呗寺和曹植,恐怕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单凭这一点,这里就值得关注。
左梦庚立刻对傅豫孙吩咐道:“立刻将此事告知念台公等人,另外派人将这里修缮一番,日常香火不可断了。”
傅豫孙立刻安排去了。
慧源怎么也没有想到,今日偶遇的几位军爷,竟然大发善心,当真是大喜过望。
奈何清苦不堪,无以为谢。想了想,他竟拿了之前在山顶写字用的砚台,送到了左梦庚面前。
“敝寺因施主善念而得以保存,贫僧感激不尽。这方砚台,乃是小徒于荒野拾取,虽不知来历,但上面所刻文字,似与书中相同,权当敝寺谢意,还请施主笑纳。”
砚台上有铭文?
左梦庚拿过来看了看,确实有,但是看不懂,便交给了茅元仪。
可茅元仪看了后,竟然直接跳了起来。
“大师,这砚台从何处拾来?”
慧源吓了一跳,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不禁向徒弟看去。
其中一个年轻的和尚胆战心惊地道:“是……是小僧在东面的山坳里拾取到的。那里有个土包,经常能捡到一些东西。”
左梦庚问道:“可有不妥?”
茅元仪激动的直打摆子,将那砚台展示给众人。
“此乃随葬之物,上面文字写的便是东阿王殉品。”
这下所有人都惊了。
难道就此发现了曹植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