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县县衙一间办公偏房内。
窗明几净,阳光透过窗棂照在墙角的书架上。
窗外的春花璀璨,阵阵鸟语花香袭扰耳畔。
韦淡坐在八仙桌旁吧嗒吧嗒抽着杆烟,眯缝着小眼睛咂摸着欧侯青阳刚才说的一番话,眼神儿时不时地瞟向桌面上的一盘白花花的百两银子。
坐在八仙桌另一侧的欧侯青阳将韦淡的表情看在眼里,嘴角上扬,鼻息不觉轻轻冷哼一声。“韦公,学生这次前来就是为那刘病已的事,能否赏个脸,在蔡大人面前通融一番?”
“这个不好办呢!”韦淡叹了口气,咬了咬牙,眼睛滴溜溜转了半遭,继续说道:“刘病已那个小子的罪说大很大,说小也很小。你要说他具有篡夺皇权的谋反之心也可,说他仰慕龙恩,用笔歌颂歌舞升平也可,关键就要看大人上报朝廷时如何落笔了。”韦淡抬手在空中做出一个书写毛笔字的姿势来。
“哈哈,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蔡大人的折子都是出自韦公之手?那番妙笔生花的文采唯有韦公才能写得出来,旁人比也比不了啊!”
欧侯青阳一番吹捧,韦淡自是乐呵呵地,将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绽开了更多褶皱,层层叠叠如同菊花一般。
“这些算是给韦公和大人的润笔费,等事儿办妥了,学生还有重谢呢!”欧侯青阳将桌子上的那盘银子往韦淡跟前推了一下。
“这……”韦淡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银子,支支吾吾地说到:“润笔倒是简单,简单……”
韦淡觉得在这欧侯青阳面前对银子目不暇视有些不妥,便强挣扎着努力将目光从银子上移开,再次皱眉叹口气,做出十分为难的样子。
他心中盘算的倒不是刘病已的案子,而是到手的白花花银两,只是过过手,是要悉数递给蔡大人。他何尝没有贪墨的心思,只不过鉴于上一任师爷因为时常克扣别人送给他的银两,东窗事发后,被他寻了一个罪责,发配到边疆充军了。他才难得做到师爷的位子上,可不敢重蹈他人覆辙。
欧侯青阳还以为他故作为难,好漫天要价,但他是不见兔子不撒鹰。
“韦公,听说你的小妾快要生产了,我已差人送去了一匹绢布,还有一些米粮肉蛋,还望韦公莫要嫌弃啊。”
“哦?多谢青阳公子厚爱!”韦淡连忙放下烟杆儿,欠欠身抱拳谢到,脸上的褶皱纹里都绽放了无限的笑意。
韦淡这些日子没少受大老婆的嫌弃。本来做这个师爷收入就不多,家里人员多,口粮青黄不济,小妾又要面临生产,一时间,这般拮据让大老婆好一顿埋怨。欧侯青阳这般送礼实在如同及时雨,了解了他一桩心事,自然就高兴地合不拢嘴了。
此时的韦淡一高兴,竟然站起身来,在房内踱起步子来。
“要说减轻刘病已的罪责却也好办。目前来看,证据上严重缺乏。他一介文弱书生,怎会一夜之间将重达一百多斤的颜料桶弄到山上?那么高的摩崖,他又是如何攀附上去的?没有几日搭建子的功夫,他一介书生万万做不到的。另外,文书上可以由居心叵测改为天降祥润,非人力而为,而是天意使然,这样来说,他就可以无罪了。”
韦淡说着说着就摇头晃脑起来,为自己那分析透彻、条条如丝缕的智慧折服地五体投地。
“非也,非也!”欧侯青阳连忙冲他摆手。
“哦?青阳公子难道还有其他妙计?”韦淡无比虔诚地问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