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这足以说明,邢杲不仅喜欢用船和水军,甚至还玩得很嗨!
从这个角度看,他走这条水道,简直不需要怀疑。
可还有一个问题就是,邢杲的船队,现在到底是已经过了这条沟,还是没有过呢?
“源士康,派几个斥候,快马沿着济水向东走,最后到历城再返回。关注一下邢杲的人马在哪里扎营。当然了,如果正好遇到邢杲的人,立刻返回,我们再做打算!”
嘱咐完这些之后,刘益守依然是皱着眉头。
知道邢杲要来是一回事,怎么打对方的埋伏,又是另外一回事了。要是在枋头的时候,一切都好说,那边还有专门装了床弩的船队。
可是现在轻车简从的什么也没有,要怎么对付邢杲?
“主公,我们把那条沟旁边的竹林和树木都砍了,用绳子捆绑起来做成浮桥,把长竹子削尖了做成竹枪,当武器。”
似乎猜到了刘益守在担忧什么,源士康在对方耳边不动声色的说道。
这个办法果然很阴损,这条河的特点,就是非常窄。在大河上,只有船只对付浮桥,破坏浮桥的。可是在河沟里,浮桥由于特别短,反而可以做得很扎实,反过来限制船只通行。
矛和盾一体两面,并不存在绝对的强和绝对的弱。
这年代又没有什么钢铁大船,不存在野牛一样狂奔的大船横冲直撞这种说法。再说邢杲也不可能用很大的船来偷袭历城。一座木桩子浮桥,足以给通行这条沟的船只造成很大麻烦了。
只要船停下来,那就跟骑兵原地不动一样,任人宰割!
“我看那个地方好像很窄,不过一丈有余,就选那里好了。”
刘益守从善如流,指了指那条河沟在目测范围内的一个小小拐弯处。
“主公,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要是还有时间的话,不如我们多做几个浮桥,弄几道阻拦的。邢杲军来了,肯定给他们一个惊喜。”
“不必,打草惊蛇要不得,还弄得我们把兵力分散了。就在那一处建浮桥,有多扎实就给我做多扎实!”
刘益守断然拒绝了源士康的“合理建议”。邢杲绝非无智之辈,在得知船只被浮桥拦住了以后,就会很容易判断出此番作战的战略意图,已经被对手获悉。
那么,他还会那么傻的继续往前么?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当然是跑路更好了!
源士康战术很好,战略头脑还是不行。
“要是能把他们的船烧毁就好了,只是难,来得还是太急了。”
刘益守叹息了一声,他有种预感,邢杲的人马,应该还没穿过这条水道。
“谁说没有带猛火油啊,我们带了啊!”
源士康略有得色的嘿嘿笑道,指了指不远处正在河边河水的马说道:“这次每匹马挂着的行囊里,都有几罐子猛火油。这船要是烧起来,就停不下来了。”
听到这话,刘益守有些意外的看了对方一眼。
原以为源士康是个“老实人”,没想到也这么坏啊,真是被他单纯的外表给欺骗了。
“你怎么会想到带猛火油的呢?”
“我们没有船,要是邢杲水路而来,难道看着船干瞪眼,哪怕不带干粮,也要带猛火油啊。”
源士康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刘益守忽然感觉自己还是太年轻了。玩战略他天赋惊人,进步神速,可是具体到打仗的细节,还是源士康他们这些老油条想得周到。
……
两层楼船的二楼围栏处,一身文士打扮的邢杲,正在幻想着他的大军夺取济南郡,占据那边的粮仓,然后一路披荆斩棘,打到荥阳,再跟梁国媾和。
经过几年发展,他就可以扫平魏国,再南下将梁国给灭了!
占据一州,远不是他的最终目标,他想做的事情,就是先占据河北跟山东,图谋中原,入主洛阳!
进可以争夺天下,退可以裂土封王,何其美哉!
正在这时,船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猛的一震后,就停在了原地!后面的船又撞上这艘船,然后一艘一艘连环相撞,搞得跟个游戏结束的贪吃蛇一样。
邢杲一个踉跄,差点从楼船的二楼掉入水中!
这条水道,他当初就派人来仔细勘探过。虽然很窄很窄,最窄的地方,甚至船都不能掉头。但是神奇的地方在于,水深非常够味!
很多人都不会想到,这条像水沟一样的支流,秋冬就会断流的,居然水深能走比较大的船!而两岸都是树林、竹林,根本就没有集镇,人烟稀少!
别说桥了,河里连跟木头都没有。这条沟,天生就是为了偷袭而生的!
“怎么回事?”邢杲不悦问道,他已经走下船舱,亲卫们都陷入混乱,看到邢杲来了才恢复镇定。
“回汉王(邢杲自封汉王),船撞上了一座浮桥,圆木而制,非常坚固!”
一个亲卫低声说道。
浮桥?
不可能啊!
邢杲陷入迷惑之中,他派出不止一波探子,来回在这条水道周围侦查,已经确定了这条路不仅隐秘,而且安全,根本不存在任何阻碍!
邢杲探出头,借着渔火,他看到两岸的情形,这才倒吸一口凉气!
这地方是水道的一个小角度拐弯,两岸之间的距离非常近,几乎就是一丈多点,随便砍一根竹子就能戳到对岸去了!
这里就是没有阻碍,要过去也得缓慢行船,一艘一艘的趟过去,说不得还要纤夫帮忙才行。是谁在这里建那种完全阻断行船的浮桥,缺德不缺德?
邢杲大怒,对亲兵吼道:“来人,取斧子来,把那浮桥给砍了,我给你们一个时辰时间,收拾完毕。天亮前,我们要离开这条水道!”
砰!砰!
邢杲耳朵很好,似乎听到了某种陶罐破裂的声音,离自己这艘船很近,甚至就是自己这艘船发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