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一队骑兵,则是懒懒散散的,连马都不上站在一箭之地外,领头之人,远远看去似乎有些眼熟。
“于老哥,这人……你觉不觉得很眼熟?”
刘益守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这支队伍,一切都很熟悉。
“高欢麾下猛将彭乐,还有他的直属队伍。”
于谨面不改色说道,却是紧紧握住佩刀的刀柄。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让我来说。”
刘益守拍了拍于谨的肩膀,让他退后。
“彭乐将军何在,请上前一步说话。”
刘益守大喊了一声,摆摆手,自己这边的人将拉紧的弓弩全都放下了。他有直觉,彭乐带着这么少的人来这里,很显然不会是高欢的授意,甚至不会是尔朱荣的授意。
“前面可是刘都督当面?”
彭乐扯着大嗓子走了出来。
特么的,果然是彭乐!
刘益守瞬间就猜出来彭乐这碧莲是来干嘛的,说白了,就是不想让高欢将他给宰了呗。听闻彭乐作为高欢的小弟,替他干了不少脏活。
也因为脑子不太灵光,所以总是对高欢唯命是从。只是不知道这次为什么会忽然“警醒”。
“刘都督救命,贺六浑那贼子要杀我!”
彭乐二话不说,跑过来直接给刘益守跪下了,看得两边的人马全都是面面相觑,不敢相信。这跪得实在太快,令人猝不及防。
“彭将军起来再说,起来再说,有话好说。”
一时间,刘益守也是异常尴尬,彭乐那个头,身高八尺,腰围也有八尺,跪下来像座小山一样。
彭乐不情不愿的站起身,低声说道:“高欢这人獐头鼠目,满肚子坏水。他先让我烧了永宁寺,后面又让我劫掠洛阳……”
看到刘益守似笑非笑的表情,彭乐感觉他好像说不下去……嗯,编不下去了。
“贺六浑吃了坏东西,上吐下泻,听说没有参与洛阳的劫掠啊。”
刘益守笑着问道。
“那个……那个。”
彭乐一时间有些语塞,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他身后那一百骑兵也感觉很尴尬,觉得自家老大实在是太丢人了。
“行了,你跟着我吧。既然进了我的队伍,就要按我的规矩办事。如果你犯错,我不会收拾你,但是会斩杀你麾下弟兄,这个要求有没有问题?”
刘益守的话语虽然平静,却是让彭乐感觉十分棘手。你犯了错,不杀你,但是杀你手下无辜的兄弟,这种规矩……有点吓人啊。
“呃,谨遵刘都督号令,但我要我麾下人马自成一队,不得打散,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彭乐最害怕的,就是被人架空。
“无妨的,这是应有之意。让你麾下弟兄,去将马匹安置好吧。”
刘益守十分大度的接纳了彭乐,这出乎很多人的意料。
“谢主公,谢主公!以后我彭乐就把这条命卖给你了!”
彭乐激动的拍胸脯说道,那样子兴奋得跟后世中了大乐透头奖一样!
刘益守安排源士康带着彭乐去扎营,处理那些杂事。他则是被于谨拉到一边,商量一些不能对人公开说的“秘辛”。
“彭乐此人,并非良善之辈。实际上,刚才他说的不尽不实。”
于谨皱眉说道。
“我知道啊,事实可能是,彭乐在洛阳,杀了北方世家的人,然后,高欢打算杀此人祭旗,跟尔朱荣划清界限,将来去争取北方世家支持。”
这你都看出来了?
于谨想了想,发觉刘益守说的很可能就是高欢想的。要不然,没有哪个大佬会无缘无故杀自己小弟。劫掠洛阳怎么了,他们在边镇的时候,这种事情做得少么?
“所以呢?”
“只要高欢在,彭乐在我手下就会老老实实的,甚至比一般人还要卖死力气,这是其一。”
这只是其一?
于谨好奇问道:“还有什么原因呢?”
“听说葛荣麾下大将高昂,也叫高敖曹,有万夫不当之勇。若是跟他对上,我是手无缚鸡之力,大哥武艺怎么样,能在他手里过几招?”
刘益守一脸无奈的摊摊手。
这问题真特么的X了狗了!
于谨不是没在边镇混过,但那时候他都是打“巧仗”,而不是打“硬仗”,更不是“斗将”,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那种。
让他跟高敖曹对阵马槊,那可真是好看了。
“对吧,于老哥亦是没有把握。到时候彭乐这大个子上去跟高敖曹斗一斗,不是很好看么?”
“妙啊!”
于谨想了想,他们这支队伍里面,自己和刘益守都是脑瓜灵便之人,一个运筹帷幄,另一个则是应对各种关系,主导大略。
后勤方面有郑述祖在,郑氏会给补给。另外崔孝芬管理后勤,充当使者。
甚至连尔朱英娥这种让尔朱荣不敢轻举妄动的护身符都有。
唯一缺的,就是能正面对敌的硬汉子!
彭乐来了正好,补齐了最短的一块板。这就好像刘益守到尔朱荣身边的时候,补齐了那边最短的一块板一样。刘益守的队伍缺的不是脑子,缺的是能打敢拼的。
“不过黄河还算好,起码这里算是荥阳郑氏的地头。可过了黄河,那边的人,真的会热烈欢迎我们吗?”
刘益守问了于谨一个拷问灵魂的问题,于谨无法回答,只能叹息。
再怎么说,现在他们这些人,名义上也是从属于尔朱荣的。河北那边的队伍,无论是不是隶属于葛荣,谁会给他们好脸色看?
此行黎阳,可谓是困难重重。
“不过枋头城倒是好地方,当年慕容垂坐镇枋头城,大败桓温,一举奠定了燕国的威势。苻坚一族,亦是发家于枋头城,这里是块福地啊。”
于谨感慨道,有点谨慎乐观,一如他的名字。
“谁说不是呢,现在走投无路,先过黄河,用头去接锤子吧。”
刘益守笑道:“也别把咱们不当丘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