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既然这样,我就先装为敬了(1 / 2)

都督请留步 携剑远行 8674 字 2022-06-22

羊姜觉得老爹羊侃自从到了建康以后,简直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不仅骄奢淫逸,花钱大手大脚,而且沉溺酒色,再也看不见当年北朝名将的风采。以前她还时常将羊侃与刘益守做比较,现在就完全不提这一茬了。

“今天,阿郎又被敲诈了一百万钱吧……”

临时居住的别院卧房内,羊姜像条死鱼一样躺在床上,对正在桌案边看书的刘益守问道。

“对,反正都是些不义之财。”刘益守毫无感觉,这些钱都是于谨他们那时候在淮南搜刮来的。

“不义之财?”

羊姜一下子坐起来,完全不困了。

“萧衍寿宴将至,明日我带你去建康城内转转,只当是散心了。”

刘益守将手里的册子放下,看着羊姜微笑说道。

“不去不去,一点都不喜欢建康这鬼地方,街上的锦袍公子一个个涂脂抹粉的,好恶心。”

羊姜还是更喜欢在寿阳,建康有一种不真实又浮夸的繁华,显得另类变态。走到街上都会让她想起自己老爹现在是个什么鬼样子。

“去转转也无妨嘛,反正,这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闲来无事在建康晃悠了。”

刘益守喃喃自语一般的说道。

羊姜只觉得他话里有话,又不明所以。

第二天,刘益守让陈元康当向导,带着一行人,包括斛律羡、阳休之和羊姜等人在内,沿着青溪往南走。沿路有什么当地手工艺品、小食等,都会买一点让斛律羡拿着。

这一路走一路逛,众人也都被建康发达的商业给震撼了。

在刘益守看来,建康的工业虽然完全没有,仅有一些传统手工业,但商业却有些畸形的繁荣,来往不少客商都不是中原人士。

然而以秦淮河为分界,过了秦淮河往南的乌衣巷等地,别墅森严规整,商铺绝迹,俨然一副宫廷气派。

这种反差造成的视觉冲击实在是令人难以忽略,以至于羊姜等人都不愿意继续再往前走了。来到朱雀桥边,对面正对着的就是乌衣巷,陈元康想开口说什么,最后都化为一声叹息。

“这朱雀桥,始建于永嘉南渡时期,当时为交通要道。王谢等大族,就居住在附近乌衣巷。”

陈元康说了一段废话,指了指桥对面不远处石碑上写着的“乌衣巷”三个字。自从东晋时王谢等大族将乌衣巷从军营变为居住地以后,这地方就成了铁打的营盘。

而翻来覆去的王朝成为了流水的兵。无论南朝如何更替,那些大世家们都过得稳稳当当,乃至有今日乌衣巷之威严。

在建康,不是你有钱有势,就可以住朱雀桥附近的,如羊侃之流,哪怕受到萧衍宠信,也就只能住东府城附近。那里是梁国新贵与宗室子弟扎堆的地方。

而乌衣巷等地,则是南朝大世家的保留地,连萧衍也无法染指。

“阳休之,刚刚不是买了文房四宝么?准备一下,我要在这里留字。”

刘益守看了看桥对面车马不绝的乌衣巷说道。

在这里?

“主公,这里是王谢等大族聚居之所,我们在这里留字,会不会……”

阳休之不敢继续说下去。刘益守这种打脸,比带着人打进人家屋子里还要过分,毕竟这些大世家里永远不缺文化人。

“难道他们还敢派人打我不成?我麾下数万将士,还打不过这些腐朽堕落的世家子弟么?”

刘益守反问道。

阳休之不说话了,直接磨墨。

“长猷,找个石匠,将我所写之文雕凿在朱雀桥上。”

刘益守对陈元康说道。

陈元康以后还要在建康活动的,刘益守也不想他太尴尬了。

笔墨已经准备好,刘益守将毛笔递给羊姜说道:“我来念你来写。”

“你为什么不自己写啊!”

羊姜一脸的莫名其妙,不知道刘益守到底想干啥。

“我的字,难登大雅之堂,别废话了。你也不想每个路经此地的人,都把我嘲讽一番吧?”

刘益守强硬将毛笔塞到羊姜手里。

他边走边吟诗,煞有介事的说道:

“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落款就是:无名氏。”

晴天那个霹雳,这浅白的文字,这淡然的嘲讽,众人除了粗通文墨的斛律羡外,全都是一脸震惊。

“阿郎,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羊姜都感觉出来刘益守是在挑衅。

“写吧,有些事情你们不懂,这半阙诗的名字,嗯,那就叫乌衣巷吧。”

刘益守摆了摆手,示意羊姜赶紧写。

他明明是在怀古,只不过早了百年而已,结果别人却认为他是在写嘲讽文。给活人写悼词,不外如是。可那个活人又怎么知道自己已经是癌症晚期呢?

不一会,陈元康带着石匠来了。那石匠一看石桥上的四句五言,吓得瑟瑟发抖,说什么也不肯将这些凿在石桥上。做这一行的经常帮人刻字,自然不会连一首浅白的五言诗都读不懂。

“你不凿,我让我手下凿,然后就对外人说是你做的,如何?”刘益守拿出一个小布袋,递给石匠,里头都是小银豆。

软硬皆施下,石匠含泪收下了一笔横财,用生平最快的速度,分分钟就把字凿刻在石桥上。等一切办完,他没有任何停留一样的逃之夭夭,估计会连夜逃离建康,免得遭遇王谢等大族报复。

看到“自己的”的诗句被刻在朱雀桥的石柱上,刘益守满意的点了点头,心中暗想:不知百年之后,世人会如何看待今日之事。

“走了,租一艘船往西边走,咱们去石头城。不知道我那老师陈庆之现在如何,我是不敢去跟他见面的,怕他打我。”

刘益守哈哈大笑道。

一行人租了艘秦淮河上的小船,沿着河道往西去石头城。

有几次陈元康都想开口,不知为何,最终什么也没说。阳休之却问道:“主公在那里留字,是为了震慑梁国世家么?”

他们这帮人都是北面来的,对王谢等南朝大族无感。

“如果我舔着脸去跟王谢等大族之人交好,他们会尊敬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