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亲自为他们授课?”刘辩一愣,有些纠结。这样算不算,自己和这些宦官,都是同门师兄弟?
“一个时辰的授课,问题不大。”张钰说道,“再说也不会教导太高深的东西,主要让他们明白些大是大非就好。只是单纯依靠人品没什么意义,让一切变得可以控制,依靠的还是制度。道德是衡量国民素质的标准,依法治国却是治理一个国家的基本。”
“道长不应该是修黄老,怎么还涉猎法家不成?”刘辩年纪小,学得不错,但也知道道法儒兵四个学派。至于其他鬼谷、墨家、小说家等流派,有些听过其名,有些名都不知。
“学知识,不能因为学派不同,就唾弃别人的学派。哪怕是墨子这种理想主义学派,他的‘薄葬’和‘尚贤’两个观点,甚至‘尚同’都有一定可取。就如同孔子说过,‘择其善者而从之’,既然理念可取,却因为学派不同就唾弃,去打压,与朝中大臣打压政敌那一套有何不同……哦,也是,这帮家伙大多都是儒家子弟,最擅长玩这套。”张钰吐槽。
“那太傅属于哪一派的?”刘辩有些好奇,“总不能,是杂家吧?”
其实杂家这个学派在东汉还有,淮南王刘安的《淮南子》便属于杂家著作。在继承先秦道家思想的基础上,糅合了阴阳、墨、法和一部分儒家思想,但主要的宗旨属于道家。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家,家学乃道家,本身也有医家的传承。家父原本是个儒生,是以本身有儒家传承。后来,又自习法家的学说。其实臣本身并不喜欢分什么流派,不管什么流派,都是华夏文明的学派,非要把自己局限在一个派系里面,只会让思想更加的狭隘。”张钰感慨。
顿了顿,继续说道:“只说这儒家,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各学派慢慢销声匿迹。好在儒家内部还有几个学派,斗来斗去的也有些新思想碰撞。只是如今左氏学派脱颖而出,公羊和谷梁学派被淘汰,看着思想统一,实际上如今的儒生也开始墨守成规起来。”
竞争也变得越来越激烈,以至于郑玄都要创造新经学,来尝试打破这种内卷。
从汉朝开始,儒家可能因为战乱的关系,有部分失传,有些是后面的人补全。
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正统性’的问题,不敢擅自修改,偏偏又要根据君王的需要进行修改。
最后修改出来的,与其说是一个学派的学问,不如说是君王用于愚民和巩固自己统治的宣传读物,是以儒家也逐渐变成儒教。没有儒教之名,却有儒教之实。
少不得看向刘辩,补充道:“尤其是君王,下面的臣子学傻了那是他们的事情。说不定君王本身,也需要一群不太聪明的臣子。但是君王本身,却不能被某个学派限制住,否则兰台之中,为何还有各派藏书,总不能只是为了留作纪念吧?”
“学生受教!”刘辩闻言,沉默数秒,然后郑重行礼。
现在才明白,原来的自己,居然是那么狭隘的存在。
更庆幸,自己遇到一个很负责很出色的太傅,这种话别人是不会说的。
就如同张钰所言,他们都来自儒家学派,对待其他学派,那肯定是批判到底。
不是说其他派系的不好,这其实也是一种内卷,官职那么多,男的本来不够分,当然不让女的参加。同样的,儒家学派的都不够分,怎么能让别的学派来分?
为了自己,还有自己子孙的利益,就必须要打压其他学派。
给皇帝当老师的,也大多都是儒家子弟,这意味着他们不去贬低其他学派,就已经算不错。
让他们去说其他学派的有点,甚至让皇帝去涉猎一些其他学派的知识,根本就不可能!
“时间差不多了,陛下,若没什么问题,今天的就到这里了?”张钰缓缓说道。
“嗯,至于教授宦官的章程,稍后确定下来,就知会太傅。”刘辩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