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外号外!市民协会常务委员会主席、杂粮业同业公会主席顾馨一于昨晚暴毙家中,七窍流血,死状恐怖!号外号外……”
第二天一早,李信在上班的路上就听到了卖报小童的吆喝声,随即便询问似的看了身边的陆颖心一眼。
后者虽然没有说话,但那得意的神情便已经说明了一切。
想不到锄奸队的动作竟然这么快!不过这样也好,土肥原贤二那边本就已经被会面记录泄露的事搞得焦头烂额了,现在又出了这么档子事,势必会让他们乱上加乱,接下来就看他如何应对了。
到了警备处,果不其然就立刻被林文强叫到了处长办公室。
可奇怪的是,就在李信进到处长办公室之后,却惊讶地发现办公室里只有自己和林文强两个人,并没有看见周远川的影子。
“政之啊!顾主席的事你听说了吗?”一见李信进来,林文强便立刻直奔主题。
而李信则如实地点头回道:“听说了,属下在来的路上看到街上的报童四处叫卖的号外了。”
“你怎么看?”
“十有八九应该是军统锄奸队干的。”
“能确定吗?”
“不知道处长您还记不记得在狂欢节期间伊藤文昭从汉口带回来的那份暗杀名单?”
此话一出,那林文强的脸色立刻就凝重了起来,“你的意思是说,这个顾馨一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李信缓缓地点了点头,“虽然只是属下的个人猜测,但可能性还是非常大的。那份暗杀名单上的人大概可以分为四类,即:新政府的军政要员,亲日的社会名流,跟政府和日本人有合作的帮派人士以及跟日本人做生意的亲日商贾。暗杀难度由难到易,如果换做是我,也会从最容易的第四类人下手,所以,属下便有了这样的预感,而且很强烈。”
听李信这么一说,林文强便沉吟了片刻,然后才缓缓说道:“如果事情真像你所说的那样的话,可就够那个土肥原贤二头疼的了,要么跟岩井公馆联手,要么求助于咱们,要么就只能靠南造云子的警察署和宪兵队了。你觉得他们会怎么做呢?”
这么短的时间,林文强就替土肥原贤二想好了对策,而且还是上中下三个对策,这便让李信不由得心生佩服。
“属下愚见,现如今跟岩井公馆联手虽是上上之选,但是一来土肥原贤二所代表的的军部和岩井英一所代表的外务省向来都是互不待见,二来土肥原贤二这次是秘密抵沪,躲他还来不及,更别说是联手了,所以他们采取第一种应对方案的可能性不大。”
“嗯,有道理。那第二种呢?”
“那就更不可能了,苏队长现在还在他们那被扣押着呢!而且据我的观察,他们跟岩井英一最大的区别,就是打从心里不信任咱们中国人,所以属下觉得第二种也不大可能。”
“说得好!政之啊,看来在这方面咱们两个还是心有灵犀啊!”说着林文强便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份写着绝密的档案,放到了李信的面前,“看看这个!”
然而不看不要紧,看到上面的内容之后李信便忍不住惊讶道:“五十多人的秘密小队?那个伊藤文昭想要干什么?”
话音未落,林文强便冷笑了一声说道:“还能干什么?自然是对标军统,搞特工组织了!一群不自量力的家伙。竟然把特工训练当成了过家家,如果军统要是向他们这样训练的话,恐怕早就已经完蛋了,真是可笑至极!”
尽管对林文强此举感到十分的意外,但李信却还是连忙附和道:“处长所言极是,那您看咱们要不要表个态呢?”
“这个嘛……”林文强沉吟了片刻之后才继续说道,“虽然已经能够预见最后的结果,但该表的态还是要表一下的,以免落人话柄。就辛苦你去跑一趟吧!顺便打探一下正飞的现状。”
“是!”
……
“叩叩叩!”
“进来!”
话音未落,一个记者装扮的中年人便走了进来。
“是达斋啊!有事吗?”坐在办公桌后面的岩井英一见来人是曾达斋,便放下了手上的报纸问道。
“馆主,出大事了!您看看这个。”曾达斋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了一张号外递到了岩井英一的面前。
然而岩井英一却只是随便瞟了一眼,便轻飘飘地说道:“不就死了个奸商嘛!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倒是学院那边你筹备的怎么样了?”
“馆主放心,学院那边已经正式挂牌开始招生了。”
岩井英一听了立刻眼睛一亮,“这么快?已经开始招生了?前段时间不是还没找到合适的教员吗?”
“这正是属下要向馆主您汇报的第二件事,属下已经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教员人选,是属下的老乡,在红党和中统那边都呆过,经验丰富,应该能够胜任。”
“双料的叛徒?这样的家伙能可靠吗?”
“馆主放心,现如今无论是红党还是中统都在四处追杀他,恨不得除之而后快,除了咱们他还能投奔谁呀?而且我已经派人把他全天候监视起来了,应该问题不大。”
听到这,岩井英一才点了点头,“那就好,不过这个人的身份太过敏感,任教期间你还是让他用化名吧!免得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来。”
“是!属下知道了,那顾馨一遇刺的那件事……”
“我不是说了,无关紧要的事就不要向我汇报了吗?怎么这个什么顾馨一的死,影响很大吗?”
“是这样的,这个顾馨一表面上只是挂着市民协会常务委员会和杂粮业同业公会的双料主席头衔,但实际上却是‘新亚和平促进会’的骨干。”
“‘新亚和平促进会’?这么说他是张啸林的人?真要是这样的话那可就麻烦了,张桑可是跟我们大日本皇军合作互利的典范,可现在他的得力手下却死于非命,的确不是一件小事啊!”
“是啊!死了一个顾馨一是小,可要是因此而搞得整个上海人心惶惶,那局面可就不好收拾了。”
“那样最好!若是换作以前我或许还会急一急,但是现在……哼哼,军部那帮混蛋不是已经三番两次地暗示我把权力交出去吗,那我这次就什么也不做,看那个南造云子怎么收拾那堆烂摊子!”
“馆主您的意思是,等云子小姐把局面搞砸之后,咱们再出手挽回局面?可是,万一她侥幸控制住了局面,咱们岂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