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陆羽便到了溶洞外头等候,原来陆羽打算求教。
毕竟王守仁还做过乡试的主考官,自然是对于八股有所独到见解的,因此近月来,陆羽做完八股便携携果蔬苗酒过来。
点评完陆羽所作八股,煮酒论艺,岂不快哉。
虽然王守仁不喜八股取士,但对于陆羽的向学之心还是颔首赞叹的。
不过第一次阅完陆羽的八股,王守仁就叹了口气道。
“你如今的水平,足以乡试轻取。”
其实陆羽早就具备了乡试的实力,不过因为“高升店事件”,耽搁了,而这一耽搁就是两年。
“先生不在,去驿站里头和老吏目清点旧簿了。”
得知了这个消息后,陆羽便兴致全无,只好告谢离去,但却发现“阳明洞”斜后方的有一口石棺材。
看到这一幕,陆羽心中一惊,原来是真的…
六月上旬的夜晚,暴雨倾盆。
王守仁坐在溶洞里头苦苦思索,想到刘瑾竟然又派人来贵州刺杀自己,不禁悲愤鄙夷。
于是便拾起大锤,为自己打造了一具石棺材,日夜蹲坐在里头,置之生死度外。
却说陆羽回到李家寨,奢望月早早在主楼里头等着自己,但陆羽却不知道为何。
“陆羽哥哥,你教我写字好不好?”
奢香鼓着小脸,面露愠色。
陆羽不由失笑,又点了点头道。
“为什么要学写字啊?”
陆羽此时大抵知道为何了,因为安贵荣打算在寨子里头建个“学社”,让安氏主寨的子弟启蒙,准确来说就是私学。
但并非正规意义上的,因为苗人和汉儒语言不通,生活习惯又是各异。聘请汉儒一来语言不通,二来不愿长久留在寨子里头。
而这件事情,安贵荣和陆羽之前也是有所提及。陆羽自然答应,一来为了报答安氏这一年来的照顾,而是想要沉淀一番,重新备战院试。
安贵荣此人绝不简单。重武亦重文,早在初袭宣慰使职之初,就大力提倡和资助水西各土司府兴办私学、聘汉儒,扩建宣慰府学宫。
如今已经快耳顺之年,但豪气不减当年,可惜几个儿子不成大器,碌碌无为。
当奢望月向姐姐说出想要去宣慰府学宫时候,安贵荣直呼胡闹,那地方都是男子才能去的,你个小女娃就老老实实呆在寨子里头。
小小望月消息灵敏,听说寨子里要开私学,自然欣喜若狂,直接就吧蹦到陆羽的住所来。
外头的两个土兵无奈的看向陆羽,陆羽笑了笑挥手表示无妨。
“哦哦,对了,姐姐有东西让我给你。”
小望月腰间的兽皮挎包里头掏出来一枚荷包,“啪”的一声就扔在桌案上头溜了出门。
也不等陆羽说话,边走边道:“九月的舞节,一定要来哦。”
竹楼里头的陆羽无奈地笑了笑,这拾起桌上的荷包,里头的檀香味道甚是香浓,倒是驱蚊的好玩意儿。
不过那什么奢望月的姐姐,陆羽真是就见过几面而已,也不知道送个荷包什么意思…
时间就这样过着,陆羽生活其实一直挺平淡的。
读书制艺,煮酒论三国,和寨子里头的苗民们做农活,打猎。闲些时候和龙场驿的阳明先生讨论人生哲理。
一年来,陆羽原本白皙耽误脸庞变得黝黑了许多,身体也壮实了不少,更是跟着寨子里头的土兵学了不少拳脚。
如果现在再让陆羽和那罗氏两兄弟碰一碰,不说一挑二,但至少不会像当年那般狼狈。
这一夜,陆羽一人沿着小道下山,打算和王守仁讨论上次没聊完的话题。但却隐约间察觉到不对劲。
即使是人烟较多的李家寨,一到了夜晚,除非是熟悉的当地人,一般不敢独自出来的。毕竟山林间野兽出没,搞不好性命就交代在这里了。
“什么声音?”
陆羽缓缓弓下身子,相比前几年的慌乱不定,如今已经有了许多经验,缓缓地从腰间掏出来兽刀。
兽刀,顾名思义就是针对野兽而特制的刀具,刀身弯曲,弧度只有一般短刀的一半,更容易刺进野兽身体。
黑暗中传来一些窸窸窣窣的声响,陆羽握紧兽刀,缓缓向着声音的源头靠近…
“谁?”
一声轻喝,忽然响了起来。
令陆羽没想到的是,拨开荆棘,只见一黑衣躺在地上,有气无力地盯着陆羽,手中更是握着一柄长刀。
听着声音却分辨不出来男女,如果是寨子里头的人,陆羽肯定会伸手救援,但看这身打扮…
地上的黑衣挣扎着向后拖移着,陆羽却没有贸然上前,谁知道会不会给自己当面一手暗器,那可就死的太憋屈了。
“真倒霉,难道我今天就要栽在这里了?”
地上的黑衣心中不由叹息,原本是接了一笔大买卖,足足一百两,可比去年那单多了一倍。想着做完就金盆洗手,回老家嫁个老实人。
人算天,必遭谴,人算不如天算。
雁横秋没想到阴沟里头翻了船,原本打算趁着夜色刺杀目标。
谁能想到被毒蛇咬了,只觉得浑身酸冷,伤口甚至开始冒着白色的液体,甚是可怖。
为何陆羽没有听出来声音?
原来这雁横秋打小就学了一堆旁门左道,假声就是其中一项绝活。
不过假声再怎么逼真,体态却是隐藏不住的。
两人就这样互相盯着,一在地上,另一个站着。陆羽其实大抵猜测出来,地上的黑衣许是被毒蛇咬了,如果是剧毒的话,只能是命不久矣了。
但陆羽也没有打算仁慈地救助,毕竟是敌是友还未分清。
小半个时辰过去,地上的黑衣终于撑不住,微弱的声音响了起来。
“救…救我。”
说完便脑袋一歪,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但警惕占了上风,陆羽怀疑地上的黑衣故意假装晕到,但打量一二,好像确实晕了过去。
甚至假欲将兽刀抛了过去,但地上的黑衣还是一动未动。
陆羽缓缓走了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