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陆羽绕过人群中,到了前侧人数稍少的地头,刚巧遇到曹阳管事,亦是李老爷家的老人。
听闻小六病了身子,陆羽皱了皱眉头,一时间想起一向是活蹦乱跳的那家伙,居然躺在床上起不来,一时间难以相信。
“我家中有不少乌头汤的草药,过会儿有劳曹管事带回去给小六用服了。”
“这可使不得,那乌头汤可是好药物啊,太浪费了。”
“给小六无事的,就当是我的一份心意。”
“陆公子,小六子何德何能使上这等草药啊?”
小六自从听说了李老爷要放了自己的奴籍,昼夜难眠,没想到这关节头又病倒了,可惜昨响之喜。
陆羽听到此言笑笑未答,古代的封建等级制度,以及人人分级,自然不是一天两天抹平的。
即是到了后世,亦是如此。
生活在底层的百姓,或多或少会遭受不公的待遇和区别。但关键是如何保持良好的心态,随遇而安或许不符,但至少不要放弃。
哭嫁的队伍里头大多是附近的村民,多多少少都是认得陆羽这个小书生,大部分村民不识字,自然也不清楚读书人的等级制度。
但每每遇到陆羽时,总会热情的招呼,再加上陆羽的父母生前亦是声誉良好,留下不少美谈。因此村里人对于陆羽更是照顾有加。
逢年过节的聚会邀请自然是少不了的,而不少孩童喜欢听陆羽讲述三国的趣事和外头的世界,便都仰慕着小小童生的陆羽。
而这是令陆羽万万没有想到的。或许修文的村民都是如此朴实,换句话来说,则是没有多少心机而已。
前头的人群中忽然闪出来一人,满脸通红的跑了过来,先是对曹阳管事行礼。
又是对着陆羽欢声道:“陆羽哥,好巧啊,今天是小厉的大喜日子,晚上可是要喝上几杯。”
“要是前些日子自然可以,但今日却是有事,小六病了身子,我得去瞧瞧一二。”
“啊,这小子怎么病了。”
在卯青的印象里,小六子的身子一向是健康的,几乎没有病倒过,怎么好好的就病倒了。
陆羽和卯青,曹管事在一旁的辅路口,聊完几句,便让曹管事去陆羽家中取草药引子。
行礼的队伍中少不了哭声,尤其是厉家的女子,但并非全都是悲伤,亦是表示对过去的告别,迎接新的生活。
这便是贵州“哭嫁”的习俗,尤其是明朝年间尤为流行。
陆羽笑道:“卯青你才多大,就知道喝酒了。”
卯青朗声道:“陆羽哥,你别小瞧我,我可是能喝翻小六子的。”
陆羽不由地睁大眼睛,陆羽是知道小六的酒量,虽然度数和现在的白酒无法相比,但架不住份量之多。
明朝的白酒酒精度大致在10%到18%左右,但在当时已经算浓度很高的酒类了。
至于唐宋以前,更是低到几度而已,如此一想,自然能够理解为何古人能够千杯不醉。
“没想到啊,卯青,你小子可以啊,改日如何,我听说小六病了,我去瞧瞧看看。”
“怎么可能,那小子别看瘦的和猴一样,身体一向好的很,前几天还和我喝酒来着。”
一旁的曹管事默默没有言语,只是看了眼卯青,又看了眼陆羽。
只听得一声哭喊从前面的队伍里头传了出来,倒把几人唬了一阵,没想到还有人嗓门这么响亮。
“确实如此,今日我去看看如何,我猜这小子估计又是穿着薄衣裳了。”
“我和陆羽大哥您一块去怎么样,难怪今天小六没有来凑热闹。”
陆羽悄悄地过了眼曹阳管事的脸色,见其并未改变,于是笑道。
“确实这样的,真是想不明白,今日去看看再说。”
话说陆羽正和卯青聊着小六的病情,一旁的哭嫁队伍逐渐远去,只留下满地的尘土。
却说此时的李家寨,一处偏狭的吊脚楼内,弥漫着浓浓的草药味道,伴随着阵阵咳嗽声。
“小六儿,先喝点药。”
“大母,你怎么…来了。”
“傻孩子,你都这样了,我能不来吗?”
又是一阵断断续续的咳嗽声。
门外走进一人,原来是李鄯身旁的小厮,曹安,亦是曹阳的子侄辈。
“婶母,小六醒了吗?”
“唉,刚醒过来,喝了药,又睡过了。”
“小安,你快些回去吧,这里头病气重,别染上了。”
“无碍的,婶母,我身体壮实,等会儿我帮小六驱驱寒气。”
说着便从身后掏出来一块黑乎乎的硬物,上面甚至还沾着酸腻的气味,杨氏皱了皱眉头正欲说话。
“婶母,这可是好东西,去年我家小子得了风寒就是靠这宝贝的。”
“靠谱吗,这是什么?”
“放心,婶母,这是避寒石。”
“也罢,试试看。”
说着正想揭开小六身上的被褥,缓缓地将所谓的避寒石放于瘦削的胸脯之上。
“小六,感觉如何?”
床架上的小六身子颤抖了两下,却没有言语只是微微睁开眼睛,又缓缓闭了起来。
“小六啊,你身子马上就会好的,安心养病。”
“小安,这玩意要一直放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