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鸟欲高飞先振翅 人求上进先读书(2 / 2)

正德1506 王磊先生 3543 字 2021-10-06

只听见妇人的身影停了,应了一声,打外面进来一个小儒生,拱手作辑请安,确是另一位孩提,本名为荀鄯,后改名为李鄯,原是荀氏二兄荀令君的小儿子,早年过继给李老汉,可怜当时李老汉无儿无女,自然欣喜若狂,好儿子般地养着。

“鄯儿,免礼,你这孩子,都说了在家不用这么拘束,快来炕上,冻坏我儿。”李老汉眼睛酸酸,睁不开眼,眯着挪了挪身子。

这李鄯过继来给李老汉当儿子是他的福气,李老汉当年的原配孙氏难产而死,母子连心,却均未保住,老汉痛不可奈,竟然十年未曾触女子,荀氏本为荀氏养女,机缘巧合便半送半卖地嫁给李老汉,破瓜之年来到了李家,那年,李老汉三十四岁。

尔来二十有一年,老汉已五十余岁,荀氏正当徐娘半老。

“爹爹,孩儿今天上学路过菜房的时候,碰到朱夫子,朱夫子嘱咐孩儿切莫贪玩…”

“哦?朱夫子不是被学舍辞了吗,为何还在学舍?”李老汉素来不喜朱夫子,哗众取宠,教坏自家的麒麟儿,每每遇时,李老汉总会嗤之以鼻,忍不住嘲量两句,一个落魄秀才罢了,李老汉的本家可是进士荫庇。

“朱夫子他说是去学舍的拿取学具,是学舍今天放假,孩儿忘了…就又回来了。”李鄯的伴读乃是小五,更是贪玩,倒是和李鄯玩到一块,放假的事情没有听到,上课两人光顾着嬉闹。

六岁大的李鄯挠了挠脑袋,不好意思地笑道,后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钻出来一个总角,样貌狡黠,嘻哈着眼睛,趁老汉和李鄯聊话,悄悄地站上炕里。

此子便是荀氏五年前所生,至于是不是老汉的孩子,各位看官自然能分辨,老汉眉眼高瘦,此子却浓厚,倒是和宋单的一般。

门外的宋单和荀氏擦肩而过,相视一眼,无甚么话语,互相微微颔首,荀氏低头而过,行去后厨。

“宋老弟,可把哥哥等坏了,快快上炕。”

原来这学舍也称为义学,修远县里几户大家联合操办,供各家子弟读书,凡是义学中为官者皆有银两帮助,以为学中食宿费用,举有德高望重者为师,朱夫子这样的秀才自然是有的,但数量也不多。

明朝科举,分乡试、会试和殿试三级进行,当然此前还有童子试,全中榜首者便是小三元。

乡试,是由南、北直隶和各布政使司举行的地方考试,又称乡闱,每三年一次,于子、卯、午、酉年举行。乡试的地点,在南、北京府和各布政司驻地。主持乡试的有主考二人,同考四人,提调一人,此外还有负责受卷、弥封、誊录、对读、巡绰监门、搜检怀挟的官员。

考试的严格程度比之中考,高考,有过之而不无不及。

朱秀才早年过得乡试,而后三十年,却倒在会试上,屡战屡败,八股文的格式和朱秀才的思维模式截然不同,朱秀才偶有奇思妙想,忍不住誊写上卷子,自然落黜。

话说陆羽回到自家小院,便扶小推车靠在外间的草庐,抱着怀里的铁锅,行去里间。

“砰”的的一声响起,陆羽忍不住从破旧的桌案上弹起,惊了一身,布油囊裂了口子,金黄的菜籽油淌了一地,渗入进了黑楼板。

陆羽连忙翻出桌下的黄布裹住掉落在地板上的油囊,陆羽微微一笑,瞥见眼窗案上的一只喜鹊,努力地琢取着木条,锲而不舍。陆羽心想,这才二月多,这么着急筑巢吗。

然后陆羽换了新的布油囊,洗了手,篮子里有隔壁苏大娘送的脆饼,坐在桌前,对着暖阳,翻阅着上面是密密麻麻笔记的《孟子》,案上还摆着几本《诗》,《礼》之类的。

“背起来倒是容易,但是这个八股文可真不好做,当年还吹牛说什么要是去明朝当个八股枪手,可笑可笑…”陆羽吃完饼,舔了口食指,摸了摸衣襟,又撑着脑袋,拿起毛笔来,笔管为竹子,笔毛为柔毛,倒是不错的毛笔。

却看案桌上的皮纸,一列列的行楷,倒是苍劲有力,远远观之若脱缰骏马,细细赏之若铁画银钩。有这样的字迹,即使内容再怎么不堪入目,但乍一看还是觉得赏心悦目,令人心旷神怡。

接下来的几日,小推车的摊子照常早晚出行,余下的时间便是读书,练字,锻炼身体,来年陆羽便攒够入学的束脩,但学生实际上需多出额一部分。

历代教师待遇数明代最低,而且常被扣罚。以太学来说,博士与助教的薪俸是一样的,月俸米六石;县学教师(教谕)收入只有博士的一半,月俸米三石。明代一石米相当于现代一百二十斤,也就是说,博士每月的工资是七百二十斤大米,比汉代少多了。不过即便如此,这个收入也可以保证教师本人及家人的日常生活。

陆羽所在的贵州司属于落后地区,州府的学生一般是用六十石谷子(粟)支付给老师作为年薪,支付银钱的年薪一般在四十多两。但这些钱财和粮食未必都能落到老师的手里。

陆羽已经攒够了一百多两,想着县里附属的私塾插个队,自己已经十二岁,不能再拖延了。

老师,从古至今,大抵上是值得尊敬的职业。正所谓是敬教劝学,建国之大本;兴贤育才,为政之先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