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理智。”李瑕看着那漂浮而下的小船道。
国与国之间需要讲理智,他立国时间还短,积蓄不足,一口吞不下赵宋,要一步一步来。
亮武力、正名义、保发展、积实力、谋一统……这是他的节奏。新笔趣阁
有理智他就不会打乱这种节奏。
对于宋廷而言,鄂州一被攻下,长江首尾就不能相接,那临安就存在被攻下的可能。
哪怕这种可能再低,战争都不适宜再继续下去。那么先议和、承认李瑕的帝号,这就是大宋王朝的理智。
当然,宋王朝也是由天子与文武百官组成,尤其是主弱臣强,万一贾似道、吕文德脾气上来,也可能出现不理智的情况。
李瑕一度很担心,虽说大不了如阎容所言,打到临安去,但不理智就容易出现各种控制不住的后果。
比如被蒙元渔翁得利。
好在,吕文焕是理智的,且顾全大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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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战事再次在汉江边上打响。
与往日的区别在于,吕文焕深知唐军士气正盛,吕家军一定歼灭不了李瑕。
他再次赶到隆中山大营。
兄弟二人站在望台上执望筒望着战场,同时吕文焕也劝着吕文德。
“大哥戎马一生,岂会不明白?李瑕一直都是留着余力的。每次我军真逼到他主船前了,才肯放一颗火炮。他就是要让大哥以为平叛大功近在迟尺,将大哥拖在这里,好攻打鄂州……”
“闭嘴。”
“拿不下李瑕的,汉中居于上游,若李瑕真陷入不利处境,随时可有援兵顺汉江而下支援。大哥你这看似近在迟尺的大功,实则远不可及啊!”
“闭嘴!”
“如今鄂州失守、三哥被擒,我军后路被断,将士们军心不稳,临安随时可能议和,襄阳有蒙元在侧虎视眈眈,再战下去若有万一,局势不堪设想,不如休战吧大哥?”
“该死!老子打了一辈子的仗!”
“大哥,现在休战,李逆还能答应归还鄂州,放回三哥。等朝廷承认他的帝号,他便会退兵,局面至少是可控的……”
吕文德推了吕文焕一把,冲到战台边亲自挥舞着一面令旗。
不论如何,他还想再试试能不能歼灭李瑕。
就不信了,送到嘴边的肉,还能咬不到。
当然,吕文焕劝说的话语,他未必没有听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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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元彬走下望台,四下看了一眼,穿过一顶顶军帐,一直到了马厩附近。
“陈先生来了,昨日从襄阳榷场上买的蒙古马已经到了,十八匹,匹匹都是良驹,陈先生可要看看?”
“少保遣我来,正是要看看这些马匹。”陈元彬道:“也许李逆就要突围了,到时还得有支骑兵追击。”
两人走向马房。
陈元彬压低了声音,道:“可以确定鄂州已经丢了。吕文焕立即就怕了,现在正千方百计地劝吕文德与李瑕休战。”
“为什么?”
“吕文焕防着大元。”陈元彬将声音压得更低,道:“他几次都对吕文德说鹿门山的堡垒有问题,好在我反应快,对吕文德说是他怕吕文福到襄阳来,故意阻挠互市。”
“绝不能让吕文焕劝动了吕文德,绝不能让宋军与李瑕休战。”
“我就是个幕僚,还能怎么办?”
“会有办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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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门山。
百家奴每日都会捧着他十分珍惜的望筒观测汉江上游。
虽然看不到战场,但他能从浮尸和船只的碎片看出战事的激烈程度。
“今日又死了很多汉人。”
“最好不要这么说。”博罗欢道,“总管可以说死了很多‘南人’。”
百家奴无所谓这些,道:“我原来还以为吕文德很快能杀掉李瑕,但鄂州失守了,这场战事可能还要打得更久?”
“李瑕的辎重快用完了,如果汉中有援军来的话。”
“最好他们就这样一直消耗下去……”
百家奴说罢,转过头看去,只见一名宋军打扮的士卒正匆匆赶来。
“报总管,陈元彬说吕文焕一直在劝吕文德休战,要防备大元……”
百家奴与博罗欢对视了一眼,眼神中俱浮起不悦、恼怒,以及杀意。
“怎么做?”
“先给吕文焕找些麻烦,别让他再出襄阳了。一个襄阳城守,不好好守城。”
“好。”
“赵宋与李瑕这团战火,不能就这么灭了,我们得再扇起来……”